看縣長

李立泰

縣長省委黨校學倆月，各部委辦局、鄉鎮辦事處一二把手，甚至副職都去看縣長。離崗的辛局和于主任及縣長安排的司機小陸三人商量下午去。

辛局說：咱都下崗了，沒啥大事找縣長，但我們感情一直不錯，該去看看。去不能空手，買點水果。在水果店要了油桃、美國提子、哈密瓜等。

在高速跑過了。于主任說：準備工作不充分，應把路線問清，少走彎路。

小陸說：縣長司機沒給告訴清，大半是怕縣長熊他。于主任說：省委黨校建得離城里太遠了。

辛局說：可能是怕他們逃學，往城里玩。最近省里對學員抓得緊，處分了幾個縣長。他們挺緊張，不敢帶司機秘書了。出門請假，登記在冊算總賬。外邊的進不去，辛局電話問黨校的文友，弄清了在哪條路，哪個機關附近。其實黨校就在郊區大石頭鎮上。辛局一行照文友提供的路線直奔黨校。

下午五點四十終于看見省委黨校的牌子，在路北的山坡下，新建的校園非常氣派。大門外停下車，辛局給縣長打電話，關機。大約十分鐘后，于主任又打，還關機。黨校學員大都佩戴胸牌進出，也有接的小車停在校外。

于主任下車伸伸懶腰，忽然從一輛面包車里走下一個人來和他握手。于主任說：鐘書記！你在這有事啊？我在這學習哩。你現在分管啥了？我不在開發區了。到哪去了？水利局。

噢，你又進步了，學習完又得提拔。還提啥啊！

于主任隨即給辛局、小陸介紹鐘書記。一說來看縣長，鐘書記說：他好像關機了。這會兒應該正在餐廳，他飯后好在校園小路散步。

隨后鐘書記一車人進城去了，他們明天畢業，晚上同學聚聚。

辛局三人都注意看校園路上的行人。

六點縣長給辛局回了信息：等會兒我打給你。

開機了，有了盼頭。三人心情稍微好點了。等到六點半的時候，又有些焦急，晚飯時間已過，縣長還沒回電話。校門口出來的人一批批地開始遛彎。

有幾次小陸高興地喊：來了！來了！來到門口一看，不是。光看戴著眼鏡，身高不夠，體型偏瘦。其中有次連辛局都說來了，可是一細看就撒氣了。

七點了還沒回話，于主任叫辛局打電話，通了，不接。辛局打了六遍。都有點餓了，小陸提議吃香蕉。他從后備箱拽出三根，那種三十公分長的大號香蕉。

辛局說：咱把車停到東邊去，最近抓得緊，別在這上眼藥兒。辛局安排小陸給縣長發信息告訴他，車在門東百米處。

小陸發了信息：縣長，俺們在黨校門東邊等您。門口路燈亮了一邊，就如白晝，幸好他們車在燈影里。他們仨分兩批下車解手，辛局還說笑話穩定軍心：我們到此一游！

八點了，于主任說：現在沒什么人出入了，把車往西開開吧，縣長出來看不見咱也不好。小陸把車又往西提了段，就這兒吧，能看見也不顯眼。

他們剛在車里穩下，從校里出來輛車沖他們來了，車號是：冀B……是茅城的，司機從窗里伸出手來朝他們擺出跟車的手勢。小陸“嗚”跟上了。

于主任高興地說：有飯門兒了。

辛局說：副駕上的人看著像縣長秘書。

走出去二百米，前邊的車停下了，司機下來，辛局以為縣長叫到他車上哩。可是對方說：對不起，帶錯車了。掃興！

他們又回到原處，再等。

辛局、于主任、小陸仨人輪番給縣長打電話，通了，沒接。辛局忽然想起了于主任還有個手機號，后邊是7777，說，于主任你用新號給縣長打個試試。通了。縣長接了：誰呀？

縣長，我老于。我和辛局長、小陸在黨校門口等你哩。我在外邊有個活動，等著吧。掛了。話雖短畢竟說話了，那就等唄。

辛局說：咱把車停到他回來方便的那邊吧。小陸又提車到門南。九點半，于主任下車了。快十點他回來了，提著一兜餅，三瓶礦泉水：吃點墊墊吧。三人吃完穩住了。小陸說：這下定心等著，看他啥時來。

這時從城里喝酒的人陸續地返校了。男的扭著秧歌，唱著小調，女的紅潤著臉兒，笑話喝高了的男的。一陣嘻嘻哈哈。

十點半了，他們又焦急地打電話。

辛局說：關機了。三人心情沉重起來。于主任打關機。小陸打關機。十一點了，來了部車，停在他們后邊。車號冀B。來啦！三人一陣興奮。車開走了。辛局說，再打一遍，關機就走。

他們沮喪地返程了。

辛局給縣長發信息：縣長，我們回茅城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