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

陳大軍

今天叔叔家里有客來，讓我陪他去買菜。

先到了市場附近的一條街，地攤上賣的幾乎都是本地產的新鮮蔬菜。人聲鼎沸，我默默地跟在叔叔后面。

叔叔走到一個小販跟前，問：“茼蒿多少錢一斤？”

“四元。”小販應道。

“三元五，賣不？”

“不賣。”

叔叔拔腳就走，又到一個小販跟前，問：“茼蒿多少錢一斤？”

“四元。”小販回答。

嘿，都是四元，好像串通好了似的。

“三元五，賣不？”叔叔還價。

“不賣。”小販搖搖頭。

叔叔遲疑了一下，還是離開了。我掃了一眼四周，發現賣茼蒿的并不多。也許是這種蔬菜產量不高，才比其他蔬菜貴一點吧。

一會，又發現了一個賣茼蒿的，叔叔湊過去，問：“茼蒿多少錢一斤？”

“四元。”小販豎起四根指頭。

“三元五。”

“不賣。”

叔叔猶豫片刻，拉拉我，繼續往前走。我心里卻對叔叔有了看法：不就是相差五角錢嗎？為了少五毛錢多跑路，就不嫌累？難怪許多人都說當老師的小氣，果然如此啊。

左瞧瞧，右望望，終于又發現了一個賣茼蒿的小販。我打算勸一勸叔叔，四元也要買了。

“茼蒿多少錢一斤？”叔叔停下腳步，問小販。

小販是個老伯伯，滿臉的皺紋。他一面把破手機揣進口袋一面嘮叨：“四塊錢一斤。你看，好嫩的茼蒿，恐怕再找不到這樣的了。”

“三元五，我就要。”叔叔照樣跟他討價還價。

我剛想張嘴，且聽小販說：“你要完，三元五就三元五。”

“要完，三元。”叔叔再次砍價。

老伯伯躊躇數秒，大聲道：“三元就三元。要不是家里有事，沒有四元我是不會賣的。剛才鄰居打電話來告訴我，老婆子病又犯了，讓我趕快買藥回去。”

說罷，他把所有茼蒿裝進塑料袋，過秤。

“你呀，老婆子病了，還在這里賣菜。要是我不買，你不是還要等下去嗎？”叔叔眼睛盯著秤桿。

“你不知道呢，我口袋里錢不夠，不把小菜賣了，那藥買不起。這些年，攢幾個錢都給老婆子那病折騰光了。”老伯伯把塑料袋遞給叔叔，我伸手接住了。

“你孩子呢？”叔叔邊掏錢邊問。

“唉，別提了。他不學好，還在牢里改造呢。”老伯伯聲音哽咽了。

叔叔從錢包里取出的是一張百元大鈔，老伯伯看了，為難地說：“這么大的鈔票，我口袋里的錢不夠找。”

“不用找了，你快點去買藥吧。”叔叔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