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紅了

李世營

門開了，二楞闖進來。

哥，爹不見了。

咋？走，去村西口。

大楞順手拉起衣服，拽著二楞奔往村西口。

村西口，娘在那。

大楞二楞到了，爹果然在。

爹和娘在嘮嗑。

翠，記得不，咱家的辣椒園。

那年入冬，辣椒豐收，天卻下起了大雪。你的腿，傷了風寒，凍成了風濕，落下了病根。一到雨天，腿就鉆心地疼。

大楞乖，二楞淘氣，沒少惹你生氣。

辣椒園。哎！沒了。這個二楞子……

大楞拉拉二楞，示意不要作聲。

爹累了，伏在娘身旁睡下了。

大楞拉下挎著的衣服，輕輕披在爹的身上。

爹累了。讓他睡吧。

嗯！

記得咱家那辣椒園不？

嗯。一輩子都忘不了！

腳下，原來是爹和娘開墾的辣椒園。這里，爹娘的足跡踏過每一處地方。如今，二楞建起了工廠。

二楞打個哈欠。大楞說，困不？

困了！

你回吧！我在這陪陪咱爹咱娘。

不！哥，就在這睡下吧，一塊陪陪咱爹咱娘。

大楞望望天上的月亮，月光灑下來，暖暖的。

大楞又回到了辣椒豐收的季節，一串串辣椒掛滿枝頭，田野里飄滿了辣子香，辣椒園中響起一片爹、娘、二楞的歡笑聲。

這幾年，二楞混大發了，辦起工廠，買了小汽車，住進了城市的小洋房。接爹去城里，請了保姆，吃喝不愁。可爹患上了老年癡呆，一發病，就偷偷跑回家。為這，二楞請了很多醫生，都沒有效果。

第二天黎明，大楞醒來，已不見了爹。

爹呢？

大楞推推二楞。二楞揉揉眼。

爹呢？

爹不見了！

娘的墳頭，孤零零放著一大串紅辣椒。

大楞二楞回到家，爹笑瞇瞇地正坐在院子里。

大楞二楞愣住了。

不過，自從爹回到村里，再沒發過病。

村西口，爹在娘的墳旁深耕細作，開墾出兩畦菜地，種上辣椒。秋天來了，辣椒紅了。風一吹，一串串紅辣椒格外迎人。

爹說，娘是四川人。

娘最愛吃紅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