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讓爺爺吃上肉

段奇清

2009年10月27日，隨著一陣陣呼嘯的北風，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冰冷的雨水仿佛滴在葉石云的心頭，寒冷彌漫著他的全身。

就在這天，也就是葉石云的母親患病去世49天后，父親又因病重撒手離開了人間。好心的村民們你100元我50元，湊錢把他的父親火化了。11歲的葉石云從此便只能與爺爺相依為命，擔心老人受不了喪子之痛的打擊，村民們謊稱葉石云的爸爸到很遠的地方打工去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有債主來到葉家，那人徑直走到葉石云的爺爺跟前說：“你兒子死了，他欠我100元，你要還給我！”老人耳背沒有聽清楚，問：“你說什么？”

葉石云一聽大驚，他立即上前拉走這人。在屋外，葉石云聲不大，卻斬釘截鐵：“你放心，爸爸欠的錢我一定還！”見年齡這么小的他說出如此大氣的話，那人以欽佩的眼光看了看葉石云，然后離去。

兩個多月后的一天，村里一位鄉鄰殺了一頭年豬，見他們爺倆每頓都是青菜蘿卜，就送來了1斤五花肉。吃午飯時，無論葉石云怎樣往爺爺碗里夾肉，爺爺都會讓給葉石云。

原來，一個月前，爺爺已知道兒子離開了人間，“家里欠著別人那么多錢，我哪里還能吃肉！看你頓頓見不到一星半點葷腥，爺爺心里頭夠難受了，這點肉你吃了補補身體吧！”爺爺對孫子說。

葉石云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就是不讓它掉下來。“我一定要讓爺爺吃上肉！”因長期缺乏營養，個小而內向，甚至有些怯懦的他，此時變得那樣堅強剛毅，在心中暗暗發誓。當初，葉石云只想等念完了初中再去打工掙錢還債，他想：等不及了，要盡快讓爺爺吃上肉。

也許是出于對他爺倆的同情，再無人登門討債。葉石云決定主動上門尋找債主。在雙親離世后的第一個冬天，葉石云利用雙休日和寒假，一筆一筆地尋找那些債主。盡管沒有一筆債有借條，可經過一段時間的打聽、尋找、核實，葉石云還是尋找到了父親欠下的20多筆、幾乎是天文數字的3萬多元的債——那時在當地農村幫個工，一天的工資大概只有30元到35元。

葉石云要急著掙錢，替父還債。當地素有“中國木制玩具城”之稱，各種大小木制玩具廠隨處可見，剛剛12歲的他想去玩具廠打工。

“老板，你這里需要人嗎？”一天葉石云站在一家玩具廠門前，小聲問。“童工，不要！”對方瞥了他一眼說。因為還有一年才小學畢業的葉石云身高才1.4米。一連幾次碰壁后，他突然想到了撿廢品，撿廢品這項工作不拒絕童工。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葉石云早出晚歸，穿梭在縣城的大街小巷撿拾廢品。盡管每撿到一斤廢品，就離爺爺能吃上肉近了一步，但他認為這樣的步伐太慢，慢得連爺爺越來越蹣跚的步子也趕不上。葉石云不能讓爺爺的身體過快地垮下去，他要加快速度掙錢還債，債還清了，爺爺才能安心地吃肉。

一天，葉石云在路邊看到一位阿姨，坐在家門口加工玩具，他心頭一動：“阿姨，這些材料是從哪里來的？能不能幫忙問下，給我做做？”當得知葉石云的情況后，善良的阿姨便告訴他如何從玩具廠拿貨，并教他加工。那個暑假，葉石云邊撿廢品邊加工玩具，總共掙了1000多元。

此后三年暑假，葉石云都加工玩具，一年掙到的錢從2011年的2300多元增加到2013年的4000多元。同時在寒假和雙休日，他撿廢品也能掙到1000多元。

看著日益瘦弱的爺爺，葉石云還要加快掙錢還債的步伐，由于已經掌握了很多玩具的制作工序，2014年暑假，16周歲的葉石云終于進入一家工廠，成了一名“暑期工人”。

從2011年開始，為讓更多債主看到自己的行動，葉石云對父親的債進行了分類：“500元以上分兩次還，1000元以上三次以上還清。”是的，他要以自己稚嫩的肩，扛起山一般重的誠信，天一般高的孝心。

葉石云的誠信與孝心讓世界感動，從父親去世至今，沒有第二個人再向他討債。相反，每一次他還錢時，都會遭到對方婉拒：“你還小，這點錢不急，以后再還沒關系。”因此，每一筆債，他至少要送兩次，甚至三次以上，對方才含淚收下。縱是如此，也常常有人會變著法兒要把債減去一些，但他仍然要把債一分不剩地還清，不能讓爺爺見到還有債欠著，心里著急。

2015年12月26日，已經17歲念高二的葉石云早早起來，到菜市場稱了兩斤五花肉和兩斤豆腐。中午，葉石云端上做好的熱騰騰香噴噴的豬肉燉豆腐，靠近爺爺的耳邊大聲說：“爺爺，您今天就吃點肉吧，多吃點！爸爸欠的債，我都還清了，以后您再也不用舍不得吃肉了！”爺爺先是一驚，接著，拉著孫子的手哭了，然后又笑了。

6年，葉石云終于實現了讓爺爺吃上肉的心愿。

（郭旺啟摘自《黨支部工作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