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融的“黑螞蟻”a

左世海

正午的太陽，像一個火爐，炙烤著窗外無精打采的柳葉。

趴在柜臺上的我，正在昏昏欲睡，突然門一響，進來一個年齡大約八九歲額上淌著細細汗珠的男孩。

買支雪糕，要“方糕”那種。男孩在柜臺前站定后，從短褲兜里摸出一把毛票，一邊數著，一邊對我說。

“方糕”2元！我站起身，回頭從冰柜里拿出一支凍得結實的雪糕遞向他。

男孩遲疑了一下，望著眼前的雪糕，又看看手中的毛票，不好意思地嘟噥道：我的錢不夠，還是來支一元錢的“黑螞蟻”吧！

我又將“方糕”換成了“黑螞蟻”。

男孩付了錢，拿起“黑螞蟻”雪糕端詳著，伸出手指輕輕捏了捏，抬頭又問：有沒有消融的比較軟和一點的？這支凍得太硬，咬不動？

我聽后搖頭說：沒有，都凍得好好的，再說雪糕消了，誰還肯買？你年紀小小的，咋連支雪糕也咬不動？

男孩聽了不再言語，他將雪糕放在左手心，然后用右手蓋住雪糕，像是讓雪糕消得快一點，由于雪糕太冰，他的小手很快被冰得微微發紅。

看著男孩怪異的舉動，我有些疑惑不解。

雪糕開始一點點消融，變軟，一滴白色的汁液，從雪糕的包裝紙縫流出，黏在男孩手指上，男孩將手指放到唇前舔了舔。見我注視他，臉一紅，忙放下了手指。

好了，這回差不多了！不到兩分鐘，男孩向我點點頭，然后自語著，小心翼翼地捧著雪糕，跑出門去。

我將頭扭向窗外，只見樹蔭下，一個頭發雪白坐著輪椅的老人，正笑瞇瞇地看著漸漸走近他的那個男孩。

（郝景田摘自作者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