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將成為一個秘密
————觀電影《女人夢男人》

文/董菁

一切都將成為一個秘密
————觀電影《女人夢男人》

文/董菁

天蝎座。生于武漢古老長街。

喜歡宅在一個綴滿小說、音樂、

電影的秘密花園。

著名影評人，自由作家。有小說結集。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生命。

生命是由快樂、焦慮、尷尬、孤獨等情緒交織起來的復雜體。它有時如此令人無奈而沮喪，有時候你又能幸運地逢兇化吉。生命亦是由若干個不為人啟齒的小秘密組成，它只屬于你。它們像一群性格調皮的兒童整天嘰嘰喳喳地玩笑在你身邊，踢球、捕捉甲蟲、埋葬寵物的尸體。男孩子們吹著口哨，嘲笑你，眼鏡鬼！眼鏡鬼！或是，你沒有爸爸！你沒有爸爸！然后你回家，得到了祖母的安慰。你吃著祖母做的餡餅，喝著牛奶。受傷的焦慮的內心混合著親人的愛。那真是一種難受的折磨的令人欲哭無淚的心情。你的一生便浸泡在了里面。那種尷尬和折磨像一只柔軟的鋸子切割著你的心。

這就是人生。有時候“活著”的別名就叫做“堅強”。

電影《女人夢男人》便向我們講述了一個女人的小秘密，一個不為人啟齒的小秘密。一切都是一個夢，是一片干涸的大地，是一個抽干了水的十八世紀的游泳池，是印度洋整整退潮了一個月。

是的。的確如此。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每一朵茉莉和雛菊的盛開都是因為一個嬰兒降生了。太陽執著地照耀，每一分鐘的流逝代表著一個人在健康地活著。而更加隱秘的，每一片樹葉的飄落，是因為一個人的憂傷。

屬于女攝影師K的那片樹葉有一天凋零了。她在一家咖啡館遇見了一個她每晚夢境里邂逅的陌生男人，他叫馬契。每天凌晨3：30分，她準時從相同的夢境里醒來，噩夢，渾身冰冷。那是華沙的歐羅佩斯基飯店。她穿同一雙黑色高跟鞋。焦慮地在鋪著地毯的飯店走道上走著。她靜靜地偷窺一個房間。同一個男人。赤裸。有時他們交合。有時，男人從陽臺上仰面摔下。

于是電影冷靜地敘述了一段婚外戀情的過程。這是屬于K的秘密。秘密這樣一個東西，令人不安。然而它是生命晚宴上這道菲式牛排上的黑胡椒粉兒。刺激你的味蕾。每個人的秘密都是一部電影。它們都有著婚外情的質地。那是一種慢性中毒的興奮。自我掩埋的孤獨，獨自吞咽的蒼涼。

大街上滿是那些心事重重的K。每個人都是K。一個地鐵上眉頭緊閉妝容潦草的女子有可能剛剛對暗戀的男人告白失敗。一個街頭行動猶疑，神情閃躲狡黠，抽煙徘徊的男子有可能剛剛安頓好情人，在思考如何欺騙妻子。是的。全世界街頭都是行動劃一的人類。然而他們懷揣各自的秘密。艱難度日。

這只是一個秘密。屬于每個人的電影故事都有結束的時候。K和陌生男子馬契在結識數周后分手。電影深刻剖析了婚外情里的男人與女人。這是一部當代的《包法利夫人》。故事發生在北歐的波蘭。“包法利夫人”K被情人馬契拋棄了。馬契有妻子和孩子。他只是將K帶到他的幽秘的工作室。與她交歡。然后回家，毫發無傷。扮演那個深情的丈夫和父親。

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道盡了十九世紀法國女人的秘密。她多情，熾熱，浪漫，她是一根可憐又脆弱的爬墻虎，美麗地，貪婪地依附在墻壁上。墻壁坍塌之后，她就枯萎了。而在電影《女人夢男人》里，K美麗，強干，有才華。這是二十一世紀的歐洲，也是二十一世紀的全世界。女人是一株獨立而高潔的波斯菊。

夏之夢波斯菊，檸檬黃波斯菊，白碟波斯菊。

一切都是瞬間，一切都將過去。對于二十一世紀的女人來說，婚外情只是一場偶遇而短暫的小感冒。K繼續拍片。她束起頭發，在片場，她就是女王。她微笑了。

電影也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像并未發生，一切都將成為一個秘密。

按水族風俗，洞房花燭夜夫妻不能同房，新娘由伴娘相伴而睡，第二天新娘即回門去娘家住。婚期之后，新郎再去請新娘回來，真正的夫妻生活才開始。有些新娘第一次回門就長達一兩個月時間，謂之“坐家”，實際上是“不落夫家”婚俗的殘存余音。新娘出嫁的路上，最忌諱打雷變天，因此婚期多在秋冬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