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研究
——以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為例

樂　云，林洪波，闞洪生，張亞峰

（1.同濟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92；2.中垠地產有限公司，山東 濟南 250101）

“985”高校經濟學人計劃
ECONOMIST PROGRAM OF“PROJECT 985”

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研究
——以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為例

樂云1，林洪波1，闞洪生1，張亞峰2

（1.同濟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92；2.中垠地產有限公司，山東 濟南 250101）

文章針對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以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為例，從關系治理視角出發界定了該類項目的利益相關方，并結合全生命周期理論對不同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進行了分析。在此基礎上，構建了利益相關方的動態關系網絡，計算網絡的密度、中心勢等指標，分析各節點對應的組織權力和關系的動態變化特征。在總結研究結論基礎上給出了管理啟示。

重大基礎設施；PPP項目；利益相關方；復雜網絡；全生命周期

［DOI］10.3969/j.issn.1007-5097.2016.06.001

一、引　言

隨著全國各地對城市基礎設施建設與運營的愈發重視，其日益龐大的資金需求對項目籌融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近年來地方財政收支存在巨大缺口，財政壓力日益加大，政府撥款遠不能平衡基礎設施建設巨大的資金需求。與此同時，我國的貨幣存量非常大，M2對GDP的比例已超過180%，居世界第一位。因此，在大型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引入PPP模式，充分利用民間資本和外資，不失為一種有效的解決方法。

PPP是介于外包和私有化之間并結合了兩者特點的一種公用物品提供方式，它充分利用私人資源進行設計、建設、投資、經營和維護公共基礎設施，并提供相關服務以滿足公共需求［1］。PPP兼容了私人企業項目和政府獨立操作項目兩者的優勢，可更好地解決重大基礎設施類項目財政資金不足的問題，且具有相互協調、共同決策、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等優勢，并且能使公共項目建設、運營、管理更加高效，能有效地提高公共服務質量以及促進各方的優勢整合［2］。通過PPP模式使用私營資本建設基礎設施已經成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廣泛采用的方法。近年來，我國政府通過出臺系列政策及成立PPP專業委員會等行動大力推廣采用PPP模式建設基礎設施。因此，PPP模式順勢成為當下最熱門和值得探討的項目運作方式，對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進行理論研究非常有必要。

PPP模式的項目組織形式非常復雜，各利益相關方之間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不同層次、類型的利益和責任的分歧，由此該類項目的治理研究悄然興起。在項目治理的視角下，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治理主要強調以契約治理為核心，通過一系列正式的契約安排，使各利益相關方責權利匹配，但是這類治理不能解決全部問題。由此，在當前過于注重契約治理的形勢下，研究利益相關方關系治理的主要方面以及治理策略，可以很好地彌補契約治理的不足，有效地協調利益相關方之間的關系，改善項目治理績效，最終達成項目目標。

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持續時間長，利益相關方眾多，它們在項目的不同時期里發揮著不同的作用及相互影響，而復雜網絡方法恰好可以作為研究利益相關方的這種復雜結構關系。該理論通常對于具有大量各種相互作用的不同個體的系統，分析描述個體之間的關系以及系統的集體行為［3］。在國內把復雜網絡理論引入項目管理的研究已取得了些階段性成果，如丁榮貴等基于復雜網絡構建了大型建設監理項目的項目治理網絡模型，分析了利益相關方的嵌入方式、網絡結構特性和其治理策略之間的相互影響［4］；陳晨將復雜網絡引入政府投資建設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的研究中，將傳統的二元關系研究擴展到網絡關系研究［5］；孫瓊利用SNA構建了代建項目利益相關者合作關系的社會網絡模型，通過分析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多種合作關系的網絡結構，給出了代建項目合作關系改善的路徑［6］；李永奎等基于SNA總結了大型工程項目組織的八類社會網絡要素，并建立了計算大型工程項目組織的緊密關系、小團隊、中心性等指標的定量分析方法［7-8］；潘華等針對大型復雜項目組織網絡，從框架設計的角度，基于SNA給出了相關概念、研究程序、網絡模型構建及分析指標等內容［9］。

本文將基于關系治理的視角，應用復雜網絡方法，以鄭州市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為例，對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關系治理中最重要的利益相關方關系進行分析探討，以期獲得一些有益的結論。

二、基于全生命周期的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界定

（一）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中的利益相關方

在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中，由于參與者眾多，必須清晰地識別出各個利益相關方，保證它們在適當的階段及時供應各項資源，以確保項目成功完成。已有的識別研究包括：陳菲等根據利益相關者的參與及影響程度，界定了PPP項目中的核心利益相關者、一般利益相關者、邊緣利益相關者［10］；楊揚等認為在PPP項目的全生命周期中涉及的利益相關者主要包括政府部門、政府投資人、私人投資者、PPP特許經營項目公司、金融機構、最終用戶，此外還有保險公司、承包商、建設商、供應商、運營商等［11］；許聰等結合某具體項目，選擇政府、發起人、項目公司、銀團、總包商、分包商、運營商、外圍相關者等作為利益相關者進行了角色分析［12］；程曦等從PPP項目建設的全過程出發，界定了核心型、戰略型、外圍型利益相關者，分析了他們各自的利益目標［13］。

從現有文獻來看，利益相關方的識別方法主要有頭腦風暴法、德爾菲法等經驗方法和滾雪球方法、三角測量法和三維模型法等有效方法［14-15］。結合本文所考慮的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實例①，這里將依據三維模型法，通過過程、任務和角色三個維度來進行分析。根據項目的階段，結合不同的任務，考慮不同角色挖掘項目中的利益相關方，可以得到該項目涉及的利益相關方主要包括：政府部門（包括政府投資人）、私人投資者、PPP特許經營項目公司、金融機構、最終用戶、項目所在社區、保險公司、承包商、環保部門、供應商和咨詢單位，其中政府部門、私人投資者以及PPP特許經營項目公司為項目核心利益相關方，其他單位（個人）均為一般利益相關方。

（二）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的全生命周期

從PPP項目的發起到壽命的終止，整個生命期由一個個有規律可循的工作階段組成。典型的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的全生命周期一般包括準備、融資、建設施工、運營維護、移交以及移交后這六個階段［16］。另外，里程碑事件是項目運作過程中必須重點控制的關鍵性工作，里程碑事件的完成情況直接影響著項目最終目標的實現。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的里程碑事件主要有：項目策劃、項目立項批準、投資者確定、特許權協議簽訂、項目公司成立、項目開工、項目竣工驗收、運營維護公司組建、項目移交等。因此，對于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通過對其全生命周期內各個活動進行分析，同時根據利益相關者的參與程度、項目的實施過程以及各階段活動內容的關聯性及區別性，將以上六個階段的活動進行聚類分析，劃分為三個階段，即立項與招標階段、建設階段、運營與移交階段。

（三）基于全生命周期的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分析

隨著項目的進行，不同階段可能會有部分新的利益相關方加入以及部分已有的利益相關方退出，這將對原本的治理關系網絡產生較大影響。另一方面，由于項目各相關方為了實現其項目治理目標或降低其承擔的風險，會根據系統變化而不斷調整自己的行為，利益相關方的網絡角色隨項目開展而展現出動態變化。借鑒于項目各階段中主要利益相關方的參與情況分析［11］，這里對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的三個階段所涉及的不同利益相關方進行識別，所得結果見表1所列。

表1　鄭州軌道交通項目全生命周期各階段的利益相關方

三、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構建

對于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可以建立由利益相關方形成的網絡關系圖。圖中的節點就代表各個利益相關方。與此同時，由于利益相關方共同參與項目，它們之間在信息交流、資金往來和能量互動等方面存在密切聯系，這些聯系可以用連線表示。

根據前文對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全生命周期各個階段所涉及的利益相關方的識別結果，建立全生命周期中三個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圖，分別如圖1-3所示。

圖1　立項與招標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

圖2　建設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

圖3　運營與移交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

四、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分析

本文擬通過復雜網絡分析方法中的密度和中心度兩個基本且重要的屬性來觀測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的動態變化特征。

（一）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密度分析

相關方如果在關系上的花費越多、情感越緊密、相互間的信任和服務越多，它們之間的關系就越強，反之則越弱。因此，復雜網絡密度代表了利益相關方之間各種屬性關系的親密和頻繁程度，其數學表達式為ρ=2M［N（N-1）］，其中M是網絡中實際存在的邊數。當項目處在一個密度較高的網絡中，各方通過物質、資金和信息等建立的正式或非正式的聯系就較為緊密，因此當利益相關方遭遇重大事件（如工程安全事故）時，各方就能夠迅速依托彼此的聯系和合作來提高處理突發事件的效率；而當項目在一個密度較低的社會網絡中，如果利益相關方面臨重大事件或突發事件時，可能就會花費相當一段時間在各方之間進行溝通聯系和確定責任主體［17］。高密度網絡中參與者的溝通效率較高。此外，網絡密度高意味信息和知識可以更容易地在網絡中傳播［18-19］，參與者相互之間影響程度大，參與者的行為因此而逐漸統一，可見網絡密度還反映了復雜網絡對行動者的約束能力。

（二）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中心度分析

在基于解決項目協調中資源分配的問題研究中，學者發現在關系網絡中心和組織事務之間存在著非常明顯的正相關關系，而且在復雜網絡中中心度更高的相關方更有可能成為其余相關方的盟友，中心度較高的相關方之間結成的戰略同盟比普通同盟對組織更具有影響力［17］。復雜網絡學者從“關系”角度出發對權力進行定量研究，給出多種關系權力的量化指標，即中心度和中心勢指數。其中，中心度分析節點的相對重要性，是對個體權力的量化分析；中心勢指數分析圖的整體一致性，是對群體權力的量化分析［8］。在利益相關方復雜網絡中，中心性可以反映利益相關方的地位、權力、社會聲望等，以及哪些利益相關方居于網絡的中心位置。具體地，中心性主要包括以下六個重要指標：

（三）網絡密度與中心度計算結果

依據網絡密度、中心度的計算方法，可以計算得到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全生命周期中3個不同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的網絡密度、中心度數值，結果分別見表2-4所列。

由表2可以看出：在項目初始的立項招標階段，利益相關方數量最少，網絡密度最大，溝通效率及協同能力最高；隨著項目的進行，建設階段涉及的利益相關方數量增多，各方因此不能面面俱到地與其他單位聯系，網絡密度達到最小，利益相關方的溝通協同能力最低；而在運營與移交階段，利益相關方的數量以及它們之間的溝通協同能力均居中。

表2　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的網絡密度

由表3可以看出：在立項招標階段，政府部門的中心性最高、具有的權力最大，極大程度上控制著其他利益相關方，同時對網絡中信息和知識的傳遞起到溝通和橋梁作用，對其他利益相關方的影響力最高；在建設階段和運營移交階段，PPP項目公司的三個中心性指標均最高，具有的權力最大，是網絡的中心，與各方聯系緊密，對其他利益相關方的影響力也最高，掌控著項目的整體進行。同時在建設階段，承包商與其他單位的聯系也較緊密，對其他單位的影響也較大；而其他利益相關方的個體中心度則比較接近，受其他相關方的影響較為平均。

表3　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的中心性

通過表4可以看出：三個階段的利益相關方網絡的整體中心勢比較平均，反應利益相關方整體的權利在所有階段比較平均；整體中間中心勢在立項招標階段的值特別大，表明政府對關系網絡的控制性尤為顯然；而運營與移交階段的整體接近中心勢較大，說明PPP項目公司和其他相關方聯系緊密，易于掌控信息的流動。

表4　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的中心勢

五、結論及管理啟示

本文應用復雜網絡理論研究了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的關系問題，揭示了全生命周期各個階段各利益相關方具體的量化關系，為該類項目的關系治理提供了可借鑒和參考的理論依據。主要結論有：

（1）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全生命周期根據聚類分析通常可劃分為幾個不同階段；在不同階段，各利益相關方的網絡角色隨項目開展而展現出動態變化，進而有著不同的網絡關系結構。

（2）從整體來看，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利益相關方的聯系溝通效率及協同能力在全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是不相同的。

（3）對于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一般而言，在立項與招標階段，政府部門具有的權力最大，對其他利益相關方的影響力最高；在建設階段和運營與移交階段，PPP項目公司具有的權力最大，對其他利益相關方的影響力最高。

針對上述結論，可以得到以下管理啟示：

（1）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是利益相關方通過契約關系締結而成的契約網絡組織，項目的正常運行關鍵在于網絡中利益相關方之間能否形成統一的目標，共同為項目的立項招標、建設以及運營移交努力，因此必須均衡它們之間不同的利益訴求，借以達成共同目標。

（2）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的工程量巨大，建設周期長，涉及的利益相關方數量眾多，因此項目管理者必須竭力促成各方的互利合作，通過強化溝通與協作，促進項目的正常運行。

（3）重大基礎設施類PPP項目在不同階段，項目管理者需要認清關鍵的利益相關方，辨識其不同影響力。在立項招標階段，加強政府與其他各方的信任與合作，而在建設與運營階段，維系好PPP項目公司與其他方的聯系。管理者識別并協調好關鍵利益相關方與其他相關方的關系，才能避免利益沖突。

注釋：

① 鄭州軌道交通3號線項目是財政部第二批PPP示范項目，是鄭州市中心城區一條西北至東南走向的軌道交通骨干線路，基本貫穿城市東西走向發展主軸，與軌道交通1號線共同承擔支撐起城市東西向空間拓展和功能布局的任務，滿足東西向客流走廊的交通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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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業柱］

A Study on theRelationship Network among Stakeholdersof Large-scale Infrastructure PPPProjects —A Case of Zhengzhou Rail Transit Line 3 Project

LEYun1，LINHong-bo1，KANHong-sheng1，ZHANGYa-feng2
（1.CollegeofEconomicsand Management，TongjiUniversity，Shanghai200092，China；2.ZHONGYINReal Estate Ltd.Company，Jinan 250101，China）

This paper，aiming at large-scale PPP infrastructure projects and taking the projectof Zhengzhou Rail Transit Line 3 asa case，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lationship governance，defines the stakeholdersof this kind of projects，and coupleswith the analysison the parties in differentphasesbased on thewhole life cycle theory.On thisbasis，the paperbuildsa dynamic re?lationship network of stakeholders to calculate indicators，such as the density of relationship network，the central potentialand so on，and also analyzes the corresponding organizational power of each node and the dynam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relation?ship.Finally，the paperoffersa summary of the conclusionsand the inspiration tomanagement.

large-scale infrastructure；PPPproject；stakeholders；complex network；whole life cycle

F280

A

1007-5097（2016）06-0001-05

2016-03-07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大項目（71390523）

樂云（1964-），男，湖北大悟人，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復雜項目組織；

林洪波（1979-），男，山東棲霞人，博士研究生，通訊作者，研究方向：項目管理，PPP項目治理；

闞洪生（1984-），男，山東蒙陰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項目治理，復雜項目組織仿真；

張亞峰（1966-），男，安徽淮南人，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工程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