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異味的操場在考驗誰

劉 暢

傳來異味的操場在考驗誰

劉 暢

知名記者

中國青年報國內時事部主任

中青公益研究院秘書長

中國記者最高榮譽獎—第六屆范長江新聞獎獲得者

6月的一天，北京市實驗二小白云路分校的孩子們放假一天。利用這一時間，西城區教委組織施工人員將飽受爭議的塑膠跑道全部拆除。但縈繞在家長們心頭的擔憂和疑云還是久久無法散去。此前，由于很多孩子出現身體不適，家長們懷疑導致孩子身體不適的原因與校園里的塑膠跑道有關。于是，家長們四處奔走呼吁，新聞媒體紛紛介入報道，校方與家長也不斷交涉、商談，并委托環境監測部門對這所學校的教室和操場進行了檢測。

令家長們感到意外的是，環保部門出具的檢測結果，是除了一間“裝修過度”且已封存的教室甲醛超標外，其余教室和整個操場居然都“符合國家標準”。與此同時，全國多個地方都爆出“毒跑道”問題，很多學校的塑膠跑道都傳出異味，不僅是天熱、太陽暴曬而導致的“自然現象”。很多孩子出現了身體不適的癥狀，經過醫學檢查，也顯示出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所有的懷疑焦點，都指向了散發著異味的操場，塑膠跑道可能存在著危害人體健康的污染。

當涉事的學生家長們奔走呼吁，希望得到一個真實結果的時候，中央電視臺記者的暗訪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揭曉了答案。據報道，操場上的塑膠可能來自某些工業廢料。各種廢料被收集、加工，變成了色彩鮮艷、十分好看的塑膠跑道，悄悄地潛伏在孩子們身邊，并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危害著他們的健康。也就是說，一條條傳出異味、給孩子們帶來身體傷害的塑膠跑道，竟然與黑心加工點有關。隨后很多不能回避的問題也因此浮出水面。帶有工業廢料性質、給人們帶來健康威脅的塑膠跑道，是如何堂而皇之地走進校園的，校園安裝塑膠跑道本來是為了美觀、實用和健康，為什么變成了給孩子帶來傷害的“毒源”。并且，這樣的事件里，面對家長們的揪心和呼吁，學校方面往往反應遲緩，并且拿著環保部門的“符合標準”結論，一些學校對“問題操場”的拆除就變成了“為了學生安全”而不惜造成浪費的“負責任之舉”。

在傳出異味的塑膠跑道面前，輿論又一次陷入了“有技術沒常識”的漩渦。技術檢測顯示“沒問題”，種種現實提示著家長們“有問題”，導致這種“常識不管用”的怪現象，主要是因為在塑膠跑道這一領域存在著施工隨意、原料不明、標準缺失、監管空白等諸多問題。聯想到有些地方發生的“毒地”危害校園和學生健康的事件，可以說，已經全面敲響了校園環境生態安全的警鐘。有必要像治理校車一樣，進行操場和校園環境安全治理。

對于發生問題的北京實驗二小白云路分校而言，正在上學的孩子的家長們揪心，出現了這樣的問題，還能讓孩子冒著風險繼續到學校上學嗎？起碼，對于學校環境的信任已經打上了大大的問號。而即將于9月1日入學的新生家長們也很困惑，將自己的孩子送到有過環境安全隱患的地方上學，是否真的放心？如果不放心，應該用什么的方法應對這一問題。下一步，如何真正保障環境安全和解除家長心中疑慮，確實考驗著地方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門的管理智慧。

從“塑膠跑道”來看，帶有工業危害的原料絕非北京生產，那么，追根溯源，找到生產“毒跑道”的生產鏈、利益鏈尤為關鍵。據說，北京市西城區已經啟動了對此事的監察程序，發現塑膠跑道的違規、違法行為，不管是誰，一定依法嚴肅處理。但真正揭開“塑膠跑道”背后隱藏的內幕還很不容易。雖然說，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但更重要的，“失去的時候，才意識到什么是最寶貴的”。對于一個國家、民族和地區來說，孩子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家長、孩子對教育部門的信任也是重要的，無論是健康還是信任，都不是錢的事情，僅靠所謂的花錢、補償、投入還遠遠不夠。如果能夠認識到“污染是最大的民生問題”、“花多少錢也難買到人的健康”、“千金難買的是彼此的信任”，那么，整個社會就有必要對北京實驗二小白云路分校的“問題操場”緊追不舍，真正找到“異味的源頭”，將其間牽涉的所有問題大白于天下。這是一場紀律嚴格的社會測試，也是無法回避的嚴峻考驗。當事孩子和家長們在等待，社會輿論在等待。教育主管部門和行政監察部門經過細致調查，應該就此事給出一個經得起歷史檢驗的結論和交代，也為全國多地爆發的類似事件提供一個認真查辦、妥善處理的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