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跨境電子商務的國際借鑒

文｜張 莉

中國跨境電子商務的國際借鑒

文｜張 莉

2016中國（北京）電子商務大會亮相“京交會”

為更好地保護消費者在使用跨境電子商務服務中的權益，促進跨境電子商務的健康發展，中國需要探索針對跨境電子商務的新型國際合作監管方式和方法。

電子商務的本質就是用互聯網等信息技術改造傳統商業模式，實現以消費者為核心的“C驅動B”商業模式。跨境電子商務是對傳統國際貿易方式的解構與重構，不論是主動發展還是被動接受，每個國家都將成為跨境電子商務這輛“高速列車”上的一員。發達國家再次成為領先者，但較之其他領域，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距離則近了許多，若能把握機遇，發展中國家也可以通過跨境電子商務，實現本國對外貿易的跨越式發展，全球國際貿易將形成新的競爭格局。

主要國家和地區發展特點及經驗

由于各國經濟、貿易、市場、技術、互聯網使用等方面的不同，使得跨境電子商務的發展規模、速度、水平也不盡相同。在世界范圍內，跨境電子商務出口排在前5位的國家依次是美國、英國、德國、荷蘭和法國。跨境電子商務進口排在前6位的國家依次是中國、美國、英國、德國、巴西和澳大利亞。其中，跨境電子商務交易最為頻繁的是美國、英國和中國。

第一，美國跨境電子商務的經驗借鑒。美國是跨境電子商務的積極推動者和倡導者，擁有3.15億居民、2.55億網民、1.84億在線購買者，電子商務交易額約占全球電子商務交易額的25%，為跨境電子商務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美國不但試圖主導全球跨境電子商務發展空間和規則，在促進跨境電子商務發展方面也采取了較多做法。

法律體系。美國有完善的電子商務法律體系，包括《互聯網商務標準》、《電子簽名法》、《網上電子支付安全標準》和《互聯網保護個人隱私法案》等。同時，美國還積極主導建立跨境電子商務的國際規則。美國的《全球電子商務綱要》確立了發展跨境電子商務的五大原則，即互聯網獨特性質、企業主導、政府規避不恰當限制、政策可預測以及全球視野五大原則，并將之推廣到世貿組織132個成員國簽署的《關于電子商務的宣言》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OECD）部長級會議討論的《全球電子商務行動計劃》中。

市場體系。美國是自由市場經濟國家，政府強調市場化原則，不對跨境電子商務作過于細致的管理，而是通過營造良好的市場環境，發揮市場主體的活力和主導作用，包括營造適宜跨境電子商務發展的社會環境、輿論環境、競爭環境、管理環境和服務環境。美國鼓勵私人投資，為本國小微企業開展跨境電子商務排除阻礙。

政策體系。美國的《全球電子商務框架》報告，對發展電子商務的關稅、電子支付、安全性、隱私保護、基礎設施、知識產權保護等進行了規范，明確了美國對于無形商品或網上服務等經由網上進行的交易一律免稅，對有形商品的網上交易，其稅賦應比照現行規定辦理。這些準則成為美國制定跨境電子商務政策的依據。

信用體系。美國的信用保證業務的開展已有80年的歷史，完善的信用體系為美國跨境電子商務的網上支付提供了保障。美國每個公民都有一個獨一無二、不能偽造并伴隨終生的信用代碼，持此信用卡進行消費，發卡銀行允許持卡人大額度透支，但持卡人需在規定時間內將所借款項歸還，否則，信用記錄會有污點，則不論貸款買房、購車或辦公司等都會受到影響。

監管體系。相對于關稅征收，美國海關更關注跨境電子商務在貿易安全方面、知識產權領域的風險。同時，美國將網購商品按貨物價值分為三個等級，并規定了不同的監管方式，實現低額商品快速通關放行、中間值商品簡易申報、高價值商品正規申報等分類處理的監管政策。美國知識產權保護也屬于監管內容，且極為嚴格。

稅收體系。美國政府率先實現網上貿易免稅政策，并主張和推動各國對網上貿易免征關稅。美國與歐盟發表了有關電子商務的聯合宣言，就全球電子商務指導原則達成協議，承諾建立《無關稅電子空間》。同時，美國國會通過了《因特網免稅法案》。該法案明確“信息不應該被課稅”。美國眾議院通過了“永久性互聯網免稅法”的法案。

物流體系。美國的跨境電子商務物流主要通過郵寄、快遞和貨運渠道進行。卡哈拉郵政組織作為世界10家領先郵政機構組成的聯盟，與美國AmberRoad簽署協議，旨在利用美國AmberRoad公司全球貿易管理平臺（GTM）。該系統為在線跨境電子商務客戶提供了極高的可視性，方便郵政客戶郵寄跨境包裹。同時美國海關實現與多國郵政系統的數據互聯共享及協助，有效推進了美國跨境電子商務的快速進出關。

第二，歐盟跨境電子商務經驗借鑒。歐盟主張采取自由化跨境電子商務發展戰略，而非如美國所倡導的絕對免除關稅，歐盟發展跨境電子商務值得借鑒的經驗主要有：

制定基本法律。歐盟的《電子商務行動方案》明確了歐盟應在信息基礎設施、管理框架、技術和服務等方面為發展電子商務奠定基礎。《電子簽名指令》旨在協調歐盟各成員國之間的電子簽名法律，將電子簽名區分為簡單、一般和嚴格三類，并根據技術的安全級別，給予不同的法律地位，在法律上如證據的效力方面進行區別對待。歐盟的《電子商務指令》全面規范了關于開放電子商務市場、電子交易、電子商務服務提供者的責任等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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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全稅收制度。關稅方面，歐盟個人從境外郵購的商品，價格在150歐元以下的免征關稅；商品價值在150歐元以上的，按照商品在海關關稅目錄中規定的稅率征收關稅。關稅的稅基是商品附加值加進口增值稅的總額，而非僅僅商品價值；報關單的申報價值需與賬單金額一致，否則需補交進口增值稅和關稅。增值稅方面，歐盟對企業通過網絡購進商品征收增值稅。根據歐盟《關于保護增值稅收入和促進電子商務發展的報告》，不論供應者是歐盟網站還是外國網站，一律征收20%增值稅，并由購買者負責扣稅。

完善電子支付。歐盟國家擁有非常高的信用卡和借記卡的普及率，銀行業的滲透率高，互聯網和移動電話的普及率高。歐盟除了為單一歐洲支付地區的倡議提供法律基礎外，還鼓勵非銀行機構進入支付市場；建立了一個有著高透明度的共同的支付標準；在歐盟及其他地區執行最大限度使用歐元和其他歐洲貨幣支付的履行時間；鼓勵更多更有效的支付種類；針對一些成員國，在供應商和消費者之間引進一種快速責任制來對消費者進行保護。

加強海關監管。《歐盟知識產權海關保護條例》中規定了對假冒和盜版的少量貨物采用“特殊銷毀程序”，使海關有權以簡單快捷方式迅速銷毀侵權貨物。該特別程序是權利人在其邊境保護申請中已提出總請求的條件下，允許各具體案件在沒有權利人個案申請而銷毀涉嫌貨物，并由權利人承擔實施該特殊程序的費用。

實行便捷通關。歐盟各成員國的貨物均可享受“一地清關”服務。通過“一地清關”服務，可將一批集運貨物由一個國家寄出，并遞送至歐盟任何一個成員國的多個收件人，整批貨物只需填寫一張國際空運提單及一張綜合商業發票。可享有多項額外優勢，其中包括在海關清關和倉儲存貨方面能以更低成本進入新市場；貨物遞送周期縮短至2—4天，貨物寄往歐盟國家更方便快捷。

第三，日本跨境電子商務經驗借鑒。日本政府將發展電子商務作為擺脫經濟滯脹，提升經濟活力的一項重要國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并取得了一定成效。許多日本企業通過電子商務降低了生產成本（10%-30%），提高了生產效率，增加了銷售利潤。跨境電子商務不僅帶動了相關產業的發展，也培植出一批全球的電子商務企業和新產品、新服務。日本發展跨境電子商務值得借鑒的經驗主要有：

電子商務促進計劃。日本推出了《數字化日本之發端行動綱領》，該綱領提出，為了克服在語言、司法管轄、適用法律等方面的障礙，草擬出適宜跨國界電子商務的格式合同文本，并且盡快建立司法審判之外的其他更迅速、廉價的糾紛處理程序。同時，根據企業界的要求，日本政府尤其是日本國際經貿部積極同私人機構合作，在日本經濟的每一個商務活動中開展電子商務的促進計劃。日本還發起了一項稱為CALS的計劃，推動從研究開發部門到生產部門之間的過程數字化。

扶持電子商務企業。日本政府相關部門對電子商務進行分類：把商家和客戶之間的電子商務稱作客戶電子商務，把商家和商家之間的電子商務稱作公司電子商務。日本政府專門撥出較多金額的預算扶持電子商務企業和具有創新性的重點項目。

解決投訴糾紛。在日本政府的授權下，日本成立了跨境消費者中心CCJ。在CCJ秘書處的統一組織協調下，專家們組成若干在線爭端調解室，為當事人提供法律咨詢、交易糾紛解決方案、在線調解等專業服務。CCJ與美國BBB、歐盟GTA、新加坡TrustSG、中國臺灣SOSA等各國家和地區的電子商務交易糾紛解決機構簽訂跨境糾紛解決合作備忘錄，共同基于統一流程和標準處理對應的跨境電子商務交易糾紛，有效地保護了本國消費者權益，提升日本電子商務企業國際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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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活的支付方式。日本的電子商務支付方式較為多樣，包括現金支付、信用卡支付、銀行轉賬、會員制、記賬制等，而且根據購買商品的不同，支付方式也不一樣。在購買有形商品時，日本消費者多采用現金支付，在購買無形商品時，則采用信用卡支付或會員支付。會員支付是日本比較獨特的支付方式，即網絡消費者將錢存入銷售網站或銷售商指定的銀行，也可以按照每月的賬單到指定地點繳納現金。

提供貨運支持。日本郵政和新加坡郵政合作，對日本電子商務公司的海外銷售業務提供一項新型電子商務貿易商交付服務。它由新加坡日本子公司運營，并承諾向從事海外銷售的客戶提供“綜合貨運支持”。這項服務將提供一站式物流服務，電子商務貿易商可以簡化從倉儲到交付的流程。該服務可處理小規模交易，降低外包成本，對中小型電商開展跨境貿易提供了便利的運輸渠道。

國際經驗對中國的啟示

由以上分析可知，主要發達國家發展跨境電商的政策和戰略各有千秋，但仍有一些共性因素和成功經驗值得思考與借鑒。

健全跨境電子商務法律法規體系。完善的法律法規體系是跨境電子商務信用體系的有力保障。如美國的《互聯網商務標準》《電子簽名法》《網上電子支付安全標準》《互聯網保護個人隱私法案》等；歐盟的《遠程銷售指令》《電子簽名指令》《電子商務指令》《版權指令》等。這些法律規范了征信數據環境、失信懲罰機制、公平受信權利等重大問題，使政府、電商企業、消費者、中介服務機構等都能依法辦事。與目前中國跨境電子商務規模快速發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尚未建立針對跨境電子商務的法律法規體系。因此，要真正成為跨境電子商務大國，為跨境電子商務信用體系的發展創造條件，構建跨境電子商務法律法規體系迫在眉睫。

探索跨境電子商務稅收征管模式。跨境電子商務在進行無障礙的全球貿易的同時，其范圍全球化、交易隱匿化、環境虛擬化、手段數字化以及天然涉外性等特點，給中國現行的稅收征管體系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出現傳統課稅憑證弱化、稅務登記管理難度增加、課稅對象界限模糊、納稅地點難以確定等問題。隨著網上跨境電子商務的發展，政府應該對此提高重視程度。

強化跨境電子商務的規范化監管。跨境電子商務是由分屬不同國別或關境的交易主體，在電子商務平臺達成交易，進行支付結算，并通過跨境物流送達商品達成交易的一種新型國際貿易方式。其發展不是一個國家的事情，需要不同國家和地區之間有跨區域、跨文化、跨體制的監管合作。因此，為更好地保護消費者在使用跨境電子商務服務中的權益，促進跨境電子商務的健康發展，中國需要探索針對跨境電子商務的新型國際合作監管方式和方法。同時，還要積極參與跨境電子商務多邊談判，在國際跨境電子商務規則制定中爭取話語權，為中國企業參與國際競爭提供規則。

創新跨境電子商務安全支付方式。支付安全同樣是制約跨境電商發展的瓶頸。目前，中國銀行業與國際第三方支付機構合作力度不夠，加上中國支付企業國際化程度較低，導致本土支付企業的跨境結算服務能力較弱，尚未被海外買家普遍采用，有國際影響力的本土支付服務企業極少，需進一步加快完善跨境電子支付、清算、結算服務體系，切實加強對銀行機構和支付機構跨境支付業務的扶持力度。

優化跨境電子商務國際物流布局。和普通電商不同，跨境電商在快速發展過程中，物流成本非常高，一些商品價格甚至比運費低。隨著中國跨境電商的迅猛發展以及國外門檻的逐步提高，出口商品物流瓶頸的制約日益顯現，倒逼跨境電商必須在海外建倉，才能得到持續發展。一是海外倉采用傳統的外貿物流方式，按照正常清關流程進口，大大降低了清關障礙；二是使用本地物流，降低物流成本，幫助賣家迅速搶占國外市場；三是本地發貨配送，減少了轉運流程，從而大大降低破損丟包率，而且海外倉中存有各類商品存貨，能輕松實現退換貨，為客戶帶來良好的購物體驗；四是銷售本土化能規避掉一些目標市場國的貿易壁壘。海外倉的本土化運營將是未來跨境電商的主要發展趨勢之一。

張莉 商務部研究院電子商務研究所副主任 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