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禮物

黃瑞景

我與她出生在同一年。不同的是，我出生在炎熱的夏季，而她出生在寒冷的冬季。我們的性格截然不同，但從小一起成長，相知相惜。

步入一年級那年，我剛滿六歲，她五歲。我們就讀于同一所學校，并一起學習鋼琴。幾個月后，培訓學校要舉行一次會演，老師為我們編排了一首四手聯彈的樂曲。于是，我與她每天放學都在琴房苦練，雖偶有厭倦，卻相互鼓勵。

圣誕節那天就是會演的日子。大廳里燈光輝煌，四周墻壁上的鈴鐺發出輕脆的鈴聲。月光色的窗簾落在地上，一臺黑色的臥式鋼琴置于大廳中央。下一個就是我與她的壓軸節目。她一邊緊緊地攥著我的手，一邊小聲地問：“我們能彈好嗎？”我握了握她的手，佯裝鎮定地點點頭。

等主持人報完幕，我拉著她的手坐在琴椅上，感到身上有無數道目光匯集。我向她輕聲數完“一、二、三”后，琴聲便響了起來。只見四只手跳躍飛舞，穿插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中。曲終，我與她相視一笑，臺下響起無數掌聲。那是我與她合奏的第一首樂曲。

步入三年級那年，我八歲，她七歲。那時的體育課多彩而豐富。男同學在籃球場上飛奔，女生們踢毽子、聊八卦。解散后，我與她便一同坐在陰涼的石階上。記起老師上課時留下的難題，便一起討論；看到對面籃球場上又一個漂亮的三分球，便評價哪個男生打得最好。說說笑笑間，一節體育課的時間匆匆流逝。

放學后，我與她來到花園中，開始專心做作業。一天，她突然對我說：“初中以后，即便我們不在同一所學校，也要這樣。放學后相約花園，一起討論題目、看看風景。”我笑著應允，側過頭看她，夕陽的余暉正投射在她的面頰上，發出微微的光。

步入初中那年，我十二歲，她十一歲。我與她果真沒能在同一所學校，情況也不似以前所憧憬的那樣。她有她的同學，我有我的朋友，兩個人的時光不復從前的悠閑、自在。以往，天天都見，如今，我已三個月沒見過她。

至今我仍記得，那悠揚和諧的琴聲、那些體育課的時光和余暉下的笑容。那段純真的友誼和美好的回憶，是歲月留給我的最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