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迎賓
長征時期,能否做好信教少數民族的群眾工作,妥善處理好與他們的關系,直接影響到紅軍的軍事行動。因此,紅軍特別注意宣傳黨的宗教政策,積極開展宗教工作。
消除信教群眾的思想顧慮
中國共產黨歷來十分重視宗教問題。早在1931年11月頒布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就規定:“中華蘇維埃政權以保證工農勞苦民眾有真正的信教自由為目的,絕對實行政教分離的原則。”
長征時期,黨和紅軍制定了一條正確的宗教政策。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在《告川西北藏彝民族書》中,明確提出:“紅軍擁護你們的宗教自由。”1935年5月5日,紅四方面軍政治部發出《關于少數民族工作須知》,明確要求各部隊:“遵從回番民風俗習慣、語言文字和信教自由,男女一律平等。”“對回民清真寺應遵守他們的規矩,不準隨便進行東摸西搞,一切要切實遵守他們的風俗習慣。對回番婦女更要絕對遵守他們的禮節。”6月,《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告康藏西番民眾書——進行西藏民族革命運動的斗爭綱領》明確指出:“宗教與政治必須分離,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同時人民有自己管理自己的自由,宗教不得干涉政治。”9月,紅軍總政治部頒布《回民地區守則》,規定:“保護回民信教自由,不得擅入清真寺,不得損壞回民經典。”1936年3月,總政治部下發《關于少數民族工作的指示》,強調:“在宗教問題上,我們仍然應該不侵犯其宗教自由,但人民有信教的自由,同時有自己管理自己的自由。”同年4月,賀龍在給歸化寺的八大僧人的信中也說明,紅軍承認人民的宗教信仰自由,因此對喇嘛寺中的所有僧人以及他們的財產都會給予保護。1936年5月發表《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對回族人民的宣言》,指出:“我們根據信仰自由的原則,保護清真寺,擔保回族信仰的絕對自由。”
紅軍各部隊在長征途中通過標語、口號、布告和集會等各種形式大力宣傳黨的宗教政策。在紅軍所經地區,書寫了許多“回番民族宗教信仰自由”“反對傷害回番民的風俗習慣和宗教感情”等口號標語。為了克服語言障礙,紅軍主動使用少數民族的語言文字宣傳黨的主張,請回族阿訇與藏族喇嘛把有關黨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的布告、標語、口號等翻譯成阿拉伯文、藏文,還編了常用漢藏語對照表供紅軍指戰員開展民族工作和宗教工作時使用。紅軍的文藝工作者主動學習少數民族的舞蹈,以便于進一步開展民族工作和宗教工作。紅軍各部隊宣傳黨的宗教政策,尊重少數民族的宗教信仰、風俗習慣和文化傳統,對搞好紅軍同信教的少數民族群眾的團結,消除民族隔閡,在一定程度上緩和與信教的少數民族群眾的矛盾,完成北上抗日的戰略轉移,起了積極作用。
尊重宗教習俗,保護宗教活動場所
長征中,紅軍所到之處,各部隊嚴格執行黨的宗教政策,尊重少數民族的宗教習俗,非常注重保護寺廟、觀宇、教堂、清真寺等宗教活動場所,對寺內大殿和經堂派崗加哨,對佛器、經書、建筑嚴加保護。為此,紅軍各部隊制定并完善了對待信教的少數民族的宗教政策和相關紀律。
1935年5月,紅四方面軍進入四川藏族地區以后,規定各部隊要尊重藏民的風俗和信仰,不得進入喇嘛寺院,不動藏民供奉的神像、神龕、香爐等,不準撕毀藏民貼在門上封門的“神符”和插在房頂、寨邊、山上的經幡,確保藏民的宗教習俗不受褻瀆。8月21日,中共川康省委《關于赤化川陜甘與通過草地時地方黨的工作指示》強調:“不要毀壞喇嘛寺和經書,不要毀壞經書和神像,不要傷害番人的宗教感情。”
1935年10月,紅一方面軍進入甘肅,在老爺山宿營,除縱隊司令部和電臺外,戰士們全體露營。平日求神拈香、拜佛念經的神臺,經和尚同意,白天變成了三縱司令部的辦公桌。晚上,三縱司令員葉劍英等都睡在神臺腳下。每個廟都住了幾百人,除了菩薩塑像所占位置以外都塞滿了人。紅軍這么多的人住在廟里,對于所有神像并無絲毫損壞。對于寺廟周圍的樹木,他們也倍加愛護。
1936年2月,紅二、紅六軍團通過黔西北彝族聚居區時,規定不許侵犯少數民族的祠堂,不準亂動彝族的靈房、神龕,及時查處了個別戰士將喇嘛衣服撕破打草鞋、將經典書用來鋪睡等問題,“處罰十一團政委(給以警告),并印發通令公開在支部各種會議上斗爭”。
團結宗教上層人士
長征途中,紅軍各部隊十分注意團結和爭取沿途宗教界上層人士,這對于紅軍順利通過少數民族聚居區起了很大作用。
1935年4月,在黨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感召下,四川江油縣中壩清真寺阿訇肖福禎參加紅軍。5月,肖福禎在茂縣把紅四方面軍的布告譯成阿拉伯文,書寫、張貼在大街小巷、路口崖壁、清真寺內以及回民院落等顯眼的地方,利用各種場合向回、羌、漢各族群眾宣傳講解黨的民族宗教政策,解除信教的少數民族群眾對紅軍的疑慮,幫助受國民黨欺騙而躲避到山林中的信教的少數民族群眾返回家園。
紅三十軍進軍到四川甘孜后,開展了對白利土司格達活佛的團結爭取工作。紅三十軍進駐白利土司官寨后,秋毫無犯,保護寺廟,并對格達活佛做了耐心細致的工作,闡明黨的政策和紅軍的宗旨。格達活佛深為感動,對他的隨員說:“我作為活佛是用佛經超度人們的靈魂到極樂世界去,而共產黨領導的紅軍,是為窮人打天下的軍隊。我們的信仰雖然不同,但都是為了窮人。”從此,格達活佛積極支援紅軍,派人召回躲藏在山上的藏族群眾,要他們安心生產;動員白利寺所屬農奴,把糧食拿出來支援紅軍;還親自到附近的更龍、亞拉喇嘛寺宣傳紅軍的宗旨,并說服兩個寺廟出錢出糧支援紅軍。
1936年4月,賀龍等率紅二、紅六軍團到達云南中甸休整,開展了團結爭取宗教上層人士的工作。當時城內歸化寺的老僧甚為恐慌,派代表與紅軍談判。賀龍接見了來人,并明確表示,紅軍實行宗教信仰自由,保護僧侶的安全和生命財產,不進寺內打擾等等,并請他們幫助紅軍籌辦糧秣。賀龍還以個人名義給八大老僧寫了一封信,消除了他們的恐慌,解除了歸化寺僧侶們的思想顧慮,取得了他們的支持。與此同時,賀龍還派人在歸化寺前貼出布告,規定紅軍不準進入寺廟,并且加崗放哨,保護少數民族群眾宗教信仰自由。歸化寺的僧侶從開始懼怕紅軍到后來同情紅軍以至支持紅軍。當紅二、紅六軍團離別時,八大老僧籌集了6萬斤糧食和其他物資贈送給紅軍。
紅軍各部隊在團結爭取宗教上層人士的同時,還堅決打擊、分化反動的宗教人士和武裝。紅一、紅四方面軍會師懋功后,面對國民黨“西康宣慰使”諾那活佛糾集靈雀寺、壽靈寺、覺日寺、甘孜寺等喇嘛的武裝堵截,紅四方面軍執行黨的宗教政策,在堅決打擊的同時,又努力進行分化爭取。紅四方面軍抓住諾那后,并沒有打擊報復,而是待他為上賓,尊重他的信仰,為他安置官寨,并讓其弟子韓大載等陪伴護理,細心照料。在紅軍和黨的宗教政策感召下,諾那終于被感動,逐漸改變了仇視紅軍的態度,并開始幫助紅軍。紅軍善待諾那的舉動,在宗教界上層人士中影響很大,他們中的許多人表示愿與紅軍友好合作。
對于那些頑固與紅軍為敵的反動宗教人士,紅軍則堅決予以打擊。1936年2月,紅二、紅六軍團到達黔西北地區,大定縣雙山區涼風丫口廟內惡僧周儒德堅持反動立場,詛咒紅軍,敵視紅軍,頑固不化,作惡多端,民憤極大。根據當地群眾的揭發,紅軍處死了這個惡貫滿盈的“花和尚”。當地人民群眾無不拍手稱快。
對于宗教界上層人士,黨和紅軍根據他們的不同情況、不同態度,采取了團結、爭取、分化和打擊相結合的靈活策略,收到了較好的效果。
長征期間,紅軍通過開展一系列的宗教工作,贏得了信教群眾的理解、信任和支持,從而得以順利通過少數民族聚居地區,實現了偉大的戰略轉移。?
題圖 1936年2月,王震(前排左一)在貴州省與苗族群眾合影
責任編輯 /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