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金曲《打騎兵歌》

姚遠

在我軍歷史上，戰斗精神的歌曲創作與演唱源遠流長，涌現了千百首出自官兵以及專業文藝工作者之手的優秀作品。由陸定一、李伯釗合寫的《打騎兵歌》，即是這樣一首頗具典型性的流行名曲。這首歌的歌詞流暢，通俗易懂，曲調鏗鏘，瑯瑯上口，在紅軍中喜聞樂見，廣泛傳唱。《打騎兵歌》風靡長征路上，一直唱到陜北，被稱為“長征金曲”。

這首歌之所以能夠得到廣大紅軍指戰員的喜愛，主要是因為它緊密配合了紅軍在長征途中的戰斗，反映了當時廣大紅軍指戰員同敵人騎兵作戰的愿望和迫切要求。

《打騎兵歌》的出現，是在紅一、紅四方面軍懋功會師之后的事，經過長征的紅一、紅四方面軍的同志幾乎人人都會唱《打騎兵歌》。一支歌曲，影響如此之大，是有其豐富的歷史背景的。

紅一、紅四方面軍會師的兩河口會議以后，紅一方面軍翻越夢筆山，于1935年6月底到達卓克基。接著翻越長板山、打鼓山等大雪山，到達黑水蘆花地區。這一帶是川西北高原，人煙稀少，土地貧瘠，紅軍決定繼續北上，創建川陜甘革命根據地。紅軍要想在西北發展，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馬家軍”的騎兵。如何在西北高原上戰勝敵人的騎兵？便成為長征途中遇到的新的急待解決的問題。當時，紅一軍團軍團部發出通知，要求先頭部隊認真總結同敵人騎兵作戰的教訓，并上報紅一方面軍總部。《紅星報》也發表社論，評述了幾次打騎兵戰斗失利的經過，要求總結戰斗的經驗教訓。與此同時，紅軍其他部隊外出活動時，也經常遭到反動藏騎的襲擊，使部隊不斷受到損失。為此，引起了紅軍總部的重視。于是，中革軍委于1935年8月6日頒布了頗有針對性的《關于對敵人騎兵作戰的指示》，詳細講解了騎兵的基本特征及缺點，在各種情況下與騎兵作戰的基本要求及注意事項。隨即，一時間在紅軍部隊中掀起了學習打騎兵戰術的熱潮。劉伯承、葉劍英等分別向紅軍各部講授打騎兵的基本知識。根據騎兵的特點和當地實際情況，即當地的地形地貌，分別向紅軍各部隊講授打敵騎兵的基本知識和戰術動作，并總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他們講解了同騎兵作戰的戰術要領：如發現敵騎后，應沉著、冷靜，認真做好戰斗準備；要嚴格估計部隊投入戰斗所需的時間；占領有利地形，構筑騎兵不能通過的障礙物；密集火力是同敵騎作戰的基本手段，敵騎向我沖鋒時，步兵應用火力破壞騎兵戰斗隊形。《打騎兵歌》就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產生的。

為了增強紅軍同敵騎作戰的信心和勇氣，為了便于紅軍戰士熟記同敵騎作戰的戰術要領，紅軍政治部宣傳部部長陸定一揮筆寫出《打騎兵歌》歌詞之后，楊尚昆的妻子、紅軍中著名的歌唱家和戲劇教育家、時任宣傳干事的李伯釗精心配了曲。

《打騎兵歌》寫成后，第一次以文字出現，是發表在《紅星報》上。《紅星報》在中央蘇區是鉛印的，長征途中，笨重的印刷機丟掉了，才改為油印小報。本來，長征途中的《紅星報》是很少發表歌曲的，它經常登載的是時事戰局和勝利捷報。但是《打騎兵歌》這首歌在《紅星報》例外地一經登出，立即就引起了廣大紅軍指戰員的興趣，紅一軍團的宣傳隊員們興奮地呼喚著：“快來看喲！《紅星報》發表新歌子啦！”

“咱們趕快學唱吧！”于是，這首歌子很快傳遍了紅一方面軍的各個連隊。《打騎兵歌》采用《金沙流水響叮當》的曲調，因為此曲調早為紅一方面軍指戰員熟悉，所以許多人很快就會唱了，歌聲四起，越唱越有勁。按照《打騎兵歌》的要求，在有敵人活動的地區，部隊行軍成三路縱隊前進，一旦發現敵人騎兵，立即就地擺開陣勢，成三排散開，前排臥射，中排跪射，后排立射，輕重機槍分別配置在左右兩側，形成了多層次的交叉火力網，打得敵軍人仰馬翻。此后，敵人騎兵望而生畏，再也不敢輕易接近紅軍部隊了。這首歌運用藝術的形式，講述了軍馬戰術要領，直接為軍事服務，具體地配合戰術訓練，發揮了應有的效用。

紅四方面軍的指戰員們也很喜歡這首歌。紅四方面軍政治部宣傳部部長劉瑞龍回憶道，這首《打騎兵歌》“寓戰術要領于歌曲，情趣盎然，瑯瑯上口”，廣大指戰員都愛唱。這首歌在西路軍中極廣流傳，廣大指戰員不僅在戰斗的間隙唱，在向群眾宣傳時也唱。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這首歌還在極為受挫甚至被捕坐牢的西路軍指戰員中廣為傳唱，起到了團結互助、增強信心和鼓舞斗志及與敵頑強斗爭到底的革命精神。

這首歌曲獲得如此廣泛的反響，更激發了紅軍政治部宣傳干事李伯釗的創作熱情，于是，為了配合學打騎兵的訓練，她又親自編導教練起《打騎兵舞》來。

事實證明，有歌又有舞，歌舞結合，歡快熱烈，紅軍戰士們學打騎兵的興致更濃了，后來在打騎兵的戰斗中，產生了積極的效應。據紅一軍團宣傳隊干部回憶：“《打騎兵歌》及其舞蹈的推廣普及，的確發揮了應有的效用。以后紅軍遇到騎兵，再也不感到驚慌失措了，一排子槍打過去，打得敵人人仰馬翻。”

李伯釗所編創的《打騎兵歌》《打騎兵舞》等歌舞，由于歌詞流暢、曲調鏗鏘、內容直白易懂且頗具實用性，便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在和風的吹拂下，洋洋灑灑地飄到了紅軍所到之處的各個角落，漫山遍野地迅速廣泛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開來，在紅軍中廣泛傳唱，成為紅軍將士們在長征途中最喜愛表演的熱歌勁舞。它們可以說是長征部隊中的流行金曲。據中共中央調查部部長羅青長（1935年參加長征，在紅軍政治部門從事聯絡工作；193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任紅軍總政治部干事），在1996年10月21日發表于《人民日報》題為《革命理想高于天——偉大的長征精神永存》的文章里回憶：“紅軍指戰員就是以這種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嬉笑斗逆境，迎接并戰勝長征途中的各種艱難險阻。爬雪山過草地時可以聽到指戰員們的歌聲、笑聲。李伯釗同志率領的紅星劇社在戰斗間隙給紅軍將士們演出精彩的文藝節目。1935年6月，在黑水蘆花慶祝紅一、四方面軍會師的晚會上還演出了蘇聯紅軍的踢踏舞等。過草地時，《打騎兵歌》不脛而走，在紅軍中廣泛流傳，給了我們無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