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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鄧力群

2016-09-10 07:22:44王夢奎
百年潮 2016年2期

我第一次見到鄧力群是在1964年。

那一年我大學畢業,分配到黨中央的理論刊物《紅旗》雜志工作。9月報到即準備下鄉參加“四清”運動,有些天閑著無事,經常到黨刊室看東西。黨刊室就是內部文件和資料的閱覽室,那里有很多反映國內外情況的內部文件和資料。有一天正在翻閱,走進來一個中年男性,個子不高,身體結實,雙目炯炯有神,穿著潔白的襯衣,滿面春風,很有些派頭和自信,看樣子就像個大領導。他在向管理人員要了一份什么文件之后,對著我說:“新來的吧?看了這些東西可不要到外面瞎說呀!”我唯唯。他走后我從管理人員那里知道,他就是鄧力群,剛接待了越南共產黨中央理論刊物《學習》雜志的總編輯武遵。

鄧力群當時是《紅旗》雜志常務副總編輯,主持日常工作,總編輯是陳伯達,很少到編輯部來。鄧力群寡言而威嚴,并不平易,也不大和下屬搭話,但從上到下,都叫他“老鄧”,從不稱官銜,也很少稱同志,幾十年之后,《紅旗》雜志老人還是這樣稱呼他。同樣是副總編輯的胡繩,大家卻直呼其名或稱“胡繩同志”,幾乎沒有人叫“老胡”的。對于陳伯達,則都稱“伯達同志”,少數在他領導下工作過的資格比較老的人,在某些非正式場合尊稱其為“夫子”,一般人不敢這樣套近乎。這些都是習慣。我們新來的人很快就從老同事們的傳說里,知道了一些這幾位領導讓大家佩服的一些事。關于鄧力群,一是說他傳達中央會議總是原原本本,某月某日討論某事,誰是怎么說的,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二是說他主持編輯工作常采取集體讀改文章的辦法,能夠集思廣益,提高大家的業務水平;三是說他鼓勵讀書、研究問題和寫文章。作家浩然是文藝組編輯,有人反映他上班時間寫小說,不務正業。鄧找浩然談話,浩然承認確有其事,準備挨批,不料鄧卻反而準他請長假集中精力創作。浩然由此寫出長篇小說《艷陽天》。大家都說,鄧力群很重視干部培養,這些工作方法對于提高編輯工作質量和青年干部成長很有好處。

那一年10月,鄧力群帶領《紅旗》雜志社40多人到京郊通縣宋莊公社翟里大隊搞“四清”。翟里大隊有六個生產隊,工作隊相應分為六個組,每組負責一個生產隊。我分在第二組,住村東頭的第二生產隊,組長是《紅旗》雜志經濟組組長蘇星。我們和社員一起植樹,鄧力群參加過,還參加過我們組的工作會議。

在我們下鄉前不久,中央于9月1日轉發《關于一個大隊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經驗總結》,即通常所說的“桃園經驗”。按照中央集中力量打殲滅戰的精神,通縣農村“四清”工作隊總共有兩萬多人,主要是北京市的干部,也有不少中央機關的干部。部級領導干部除鄧力群外,還有吳冷西(新華社社長兼《人民日報》總編輯)、許立群(中宣部副部長)等人。“四清”工作隊都是按照“桃園經驗”所說的扎根串連、訪貧問苦那一套做法搞的。剛進村都很神秘,所有北京市級領導和中央機關部級領導都用假名。鄧力群化名“老董”,但群眾從他在大會上講話的氣魄,在街上行走有警衛員跟著,很快就猜想這是一個大官兒,

向工作隊員打聽。由于對農村階級斗爭形勢估計過于嚴重,普遍存在“左”的做法。通縣“四清”運動中有110多個生產隊發生打人現象,自殺事件70多起,死亡50多人。翟里大隊也發生過“逼、供、信”和追浮財的事。

1965年1月,中央《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目前提出的一些問題》即“二十三條”下發,批評了“四清”運動中只依靠工作隊、搞神秘主義、打擊面過寬等問題。這個文件還第一次提出,“運動的重點,是整黨內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鄧力群在工作隊的會議上作總結,檢討翟里“四清”工作中的成績和問題,說錯誤應該由他負責。

“二十三條”下達后,通縣“四清”草草收場,春節后《紅旗》雜志的工作隊撤回。鄧力群此前曾回北京參與“二十三條”的起草,不會想到后來自己也成了文件中所說的“走資派”。

陳伯達當時是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得到毛澤東的信任,在中央核心圈工作,主持起草“二十三條”,了解中央政局變化的先機。1964年鄧力群下鄉搞“四清”,胡繩生病,陳伯達另調中央黨校副校長范若愚兼任《紅旗》雜志副總編輯,主持日常工作。陳伯達后來說,是他把鄧力群趕下去搞“四清”的。

通縣“四清”結束后,鄧力群無事可做,帶領幾個人到東北考察城市“四清”。實際上只是走馬觀花,泛泛地作些調查,因為“二十三條”之后城市“四清”已經基本停頓。從東北回來即調任廣西桂林地委副書記,到那里農村搞“四清”。當時中央文化教育部門一些被貶黜的領導人,都是這么投閑置散,降職發落的。1966年“文革”開始后,陳伯達派人把鄧力群押回北京隔離審查,成為《紅旗》雜志頭號“走資派”。“打倒鄧力群”的口號喊得很響,但開初人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問題。有位資深編委謹慎觀望,寫大字報題曰《關于鄧力群》,小心回避定性。有人揭發說,陳伯達不久前到辦公室來,曾經提筆寫下“虛君共和”四個字,這是針對鄧力群架空陳伯達而發的。有人揭發鄧力群反對陳伯達,說范若愚察覺陳伯達對鄧力群不滿,勸鄧找陳談談,鄧不肯,說:“我才不去討好他。”陳伯達一次談話中說鄧力群有貪污,立即組織人審查賬目,不過是用集體稿費請寫作班子吃過兩頓飯。算得上政治問題的,是廬山會議后同情彭德懷,說“彭德懷這樣的人怎么會反黨,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1967年公開批判劉少奇,鄧力群的問題隨之升級,作為劉少奇在《紅旗》雜志的“代理人”被拉出來批斗。鄧力群1958年到《紅旗》雜志前在中央辦公廳,兼做劉少奇的一些秘書性質的工作。劉少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1962年重新發表,是鄧力群積極提議和主持修改的。他交代說,1962年推動重新發表這本書,是因為當時看到在共產黨領導下,由于實行錯誤政策,干部作風惡劣,使人民受到很大危害,甚至餓死人,感到震驚,覺得加強修養太重要了。在批斗會上說到這里,鄧仍然很動感情,兩眼含淚。這被認為是“放毒”,不許說;要他交代同劉少奇的陰謀關系和活動,鄧斷然否認。批斗會上鄧力群站得筆直,有人按他低頭,他用手擋了一下,口號聲隨即四起:“鄧力群打人!”“打倒鄧力群!”勒令鄧就“打人事件”公開請罪。第二天他在張貼出去的大字報上寫的是:“昨晚我沒有動手打人。”不少人暗自佩服鄧的膽量。

鄧力群從20世紀50年代起就參與中央文件起草以及重要問題的調查研究和討論,作為《紅旗》雜志常務副總編輯列席中央書記處會議,知道中央對于一些重大問題的決策經過。要他交代問題,寫揭發材料,不論怎么批斗,壓力多么大,他都堅持說出每件事情的原委,不掩飾事實真相。這不免涉及陳伯達和其他當時不允許說的人和事,結果被說成是“惡毒攻擊”。因為交代重新發表《論共產黨員的修養》的經過,說到陳伯達修改過,陳說:這是“造謠”和“誹謗”,還說鄧力群交代半頁紙就夠了,誰要他寫那么多,不要保存這些東西。鄧力群寫的如實交代犯了大忌諱。后來聽說,這些材料都是鋼筆豎寫,清楚整齊,有的整頁甚至連續幾頁被用黑筆涂抹掩蓋。如果都能完整保存下來,應該是歷史研究的一份寶貴資料。

1969年6月,《紅旗》雜志社的絕大多數人被下放到設在石家莊市遠郊北高基村的“五七干校”。村邊是幾乎斷流的滹沱河,河灘上有一個早已廢棄的國營林場,十來間簡易的磚房作了校部,可容百人的大棚則成為食堂兼會場。那片地方林場時期養過鴨子,村里人稱之為鴨子房。大家分散住在農民家里,白天到河灘上平整土地,種植水稻,養豬種菜,開名目繁多的批斗會和學習會。

“五七干校”劃分為若干組,軍宣隊把鄧力群、胡繩和其他幾個重點審查對象列為“另編組”,編入另冊的意思,干臟活兒和累活兒,勞動時間也比一般人更長。鄧力群因過度勞累而極度消瘦,胸前兩排肋骨凸出。因為《紅旗》雜志直接和上層斗爭關聯,不斷挖掘新的斗爭對象,搞出新的“反革命分子”、“小爬蟲”和“反革命小集團”,鄧力群成為“死老虎”。“打倒鄧力群”的口號逢會必喊,而批斗他的大會好長時間沒有開過,只是不時看見軍代表陪著外調人員同他談話。

在“五七干校”的頭兩年,幾乎沒有聽鄧力群說過話,也沒有人敢公開和他說話。陳伯達倒臺后,鄧力群被允許作揭發批判性質的發言,當然必須結合交代自己的問題。1972年1月上旬,鄧力群在大會上講了整整三個半天的時間。鄧力群和陳伯達共事多年,是陳伯達提名并動員鄧力群到《紅旗》雜志協助他工作的,但“文革”前陳已對鄧多有不滿,“文革”中更因鄧在檢查交代中涉及和陳有關的事而引起陳的反感。1970年陳伯達到“五七干校”視察時甚至問,鄧力群死了沒有?鄧力群對此耿耿于懷,卻不計個人恩怨,在揭發批判陳伯達的大會上非常坦白地說,過去對于陳伯達,在學問上是恭恭敬敬地把他當老師,在政治上沒有懷疑過,在生活作風上有點意見,但比別人少。接著從1956年起草黨的八大政治報告、1958年人民公社化運動、1959年廬山會議、1962年的“反右傾”、1964年的“四清”,就自己所經歷和陳伯達有關的許多重大事件,什么時間,什么人參與其事,當時是如何考慮的,哪件事做對了而哪件事做得不好,哪些是陳伯達的責任而哪些不是,自己有什么錯誤和責任,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鄧力群有驚人的記憶力,在說到《論共產黨員的修養》的修改時,他說陳伯達在孔子的名下加了“這個封建思想家”,在孟子前面加了“另一個封建思想家”,在“實現共產主義”的地方加了“各國人民要經過自己的手,來改造自己的國家”這樣的意思。記得如此準確清晰,讓大家嘆服不已。這是我們那個“五七干校”幾年中最長的大會發言,鄧力群像是在作報告,大家像是聽故事,會場鴉雀無聲。人們也由此知道了一些上層決策的情況。

陳伯達和林彪相繼倒臺后,干校氣氛逐漸緩和,學員間開始有些靜悄悄的交流。村邊有一片樹林,雨后鄧力群常在那里撿蘑菇。我也喜歡撿蘑菇,有時候趁撿蘑菇的機會和他交談幾句,問過他一些我感到疑惑不解的問題。

有一天我問,運動以來這么多年,對這個人那個人揭發批判,軍代表一再動員號召,怎么沒聽見你發言?他說,運動主要是審查批判我,我是領導,下面人犯的錯誤我都負有責任,應該是他們揭發批判我,我不能指摘他們。我還問到一些思想理論界和文化界被打倒的人,他從未說過哪個人壞或者政治上不好,只是說某人做過什么好事,寫過什么好的文章,遭到麻煩是因為某件事做得不好,或者在性格和工作方法上有什么缺點,要言不煩,都很中肯。

我還問到關于《論共產黨員的修養》的問題。1967年5月經高層討論審定、以《紅旗》雜志編輯部和《人民日報》編輯部名義發表的重頭批判文章《〈修養〉的要害是背叛無產階級專政》,以這本書在引列寧語錄時省略了“無產階級專政是必要的”這樣的話,作為劉少奇反對無產階級專政的鐵證。我對這一點有些懷疑,不相信劉少奇和鄧力群他們是借此反對無產階級專政;同時我也不理解,引用列寧語錄,何以把這樣的話省略了。我問:怎么沒有核查一下原文,把話引全呢?他說:是啊,最初發表的時候就是這樣引用的,抗戰時期這樣做可以理解,1962年重新發表應該引全,我們實在是太疏忽了,誰也沒有想到把這句話補上。這是鄧力群作為當事人對那樁歷史公案的一個說明。

在“五七干校”那幾年,雖然政治氣氛惡劣,讀書還是被默許的。這得益于陳伯達的寬容。陳伯達畢竟是讀書人,在下放前的全體大會上說:下去可以帶些書,農閑時讀,讀馬列著作,讀毛主席著作,讀自然科學方面的書;還說晚上可以不安排活動。大家帶下去讀的書,當然并不限于這些方面。鄧力群帶去幾大紙箱書,1972年我獲準回北京探親,又讓我從他被查抄存放在圖書館的書中挑選了兩大紙箱由火車托運到石家莊,再用排子車拉到干校。鄧力群在干校讀了很多書,留下來的文字成果,是一本《學習〈論持久戰〉哲學筆記》,1990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后來還出版了手稿線裝本,書名改為《學習〈論持久戰〉的哲學思想》,上下兩卷。鄧對自己這本著作很看重。

鄧力群很會干活兒,成為干校私做木工活兒的帶頭人。干校填平林場廢棄的養魚池種水稻,挖掉岸上許多粗細不等的柳樹,提供了木工原料。鄧力群手巧,制作了刨子和鋸之類的工具,自己制作馬扎,還做了一個放在桌上的精巧書架。不少人起而仿效,最初的工具有些也是鄧力群出借的。從此開會大多坐馬扎而不再坐磚頭和木頭疙瘩,更能干的人甚至做成靠背馬扎和躺椅,軍代表屢禁不止。這當然是陳伯達、林彪倒臺后的事。記得“文革”初期有大字報揭露鄧力群“剝削階級的閑情逸致”,說他刻圖章以自娛。鄧力群簽名送過我一本1989年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又耳氏刻漢畫》,輯有他在20世紀60年代初的肖形石刻26幅,刀法蒼勁有力,形象古樸可愛。又耳者,鄧也。

“五七干校”被稱為“無期干校”,我們在那里待了六年多時間,比正規大學學制還長。下放前陳伯達有明確指示,搞清楚問題和勞動鍛煉后不回北京,到下面去做中學教員和小學教員。陳伯達倒臺后姚文元接管《紅旗》雜志,執行既定方針,要把這批人分散發落到各地基層,不許重操舊業,人們感到前途渺茫。當時鄧力群還沒有“解放”,自身難保,卻給中組部寫了一封信,說培養一個黨的理論干部不容易,希望能繼續發揮這些人的專長,《紅旗》雜志過去工作中的錯誤是他的責任。這封信沒有產生實際效果,但在那個非常歲月,心里還牽掛著這個群體的生存去向,表現了他對黨的事業的高度責任感,以及一個領導者的擔當和仗義。

在“五七干校”最后散伙的時候,鄧力群已經被鄧小平點名調去組建國務院政治研究室,他更是想方設法幫助不少人介紹和安置工作,包括錯誤結論還沒有平反的人。

當時我的工作分配也遇到過麻煩,1975年輾轉得到消息,說要把我發落回原籍。老婆孩子都在北京,生活很難安排,心里非常焦急。后來被分配到一機部,在那里聽周子健部長說,是鄧力群通過張楠,求他接納我和另外一個同志的。張楠是周中學時代的同學,著名電影演員張瑞芳的姐姐,擔任過《紅旗》雜志社辦公室主任,我去時她已經調走了,彼此并不認識。這件事鄧力群一直沒有和我說起過。我心存感激,但并沒有道謝。直到鄧的晚年,才同他說起周子健跟我說的話。他聽了只是漫不經意地說:噢,是這么回事兒。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中央進行大的人事調整,包括胡耀邦任中央秘書長,姚依林、胡喬木任副秘書長,姚兼任中央辦公廳主任,鄧力群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兼研究室主任。1980年2月恢復設立中央書記處,中辦研究室改為中央書記處研究室,鄧仍為主任。

組建中辦研究室時,鄧力群提出調我去。經過“文革”十年折騰,我心有余悸,想遠離政治旋渦,專心致志于學問,表示不愿前往。鄧力群頗為不悅。我雖有遲疑還是去了,被分在經濟組。鄧很大度,并沒有因為我不愿應命而怪罪。

我到中辦研究室后第一件比較重要的工作,是參加鄧力群主持的關于經濟問題的調查研究。

1979年3月成立國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陳云、李先念分別擔任正副主任,姚依林任秘書長。財經委成立后的一件大事,就是組織大規模的調查研究,為經濟改革和經濟調整提供決策參考。當時中央剛開過理論工作務虛會,有人提出接著開經濟理論工作務虛會。胡耀邦、胡喬木、姚依林和鄧力群研究認為,現在開這樣的會,大家掌握的材料不夠,要研究的問題也不很清楚。要在經濟改革上提出切實的方案,使今后不走大的彎路,就要先集中力量搞調查研究,而且需要做理論工作的人和做實際工作的人結合起來去做。于是決定組織調查研究。

6月27日,姚依林和鄧力群在中南海西樓召集會議部署其事。根據當時迫在眉睫必須解決的問題,分為四個組:第一組研究經濟體制問題,張勁夫、房維中負責;第二組研究經濟結構問題,馬洪、孫友余負責;第三組研究引進技術、設備和資金問題,汪道涵負責;第四組是經濟理論與方法研究組,于光遠負責。這幾個大的方面,是對那幾年經濟部門和理論界所提出的問題的概括。整個調查研究工作,由鄧力群、張勁夫、馬洪負責。財經委是決策機構,不設研究室和其他工作班子,具體組織和協調工作由中辦研究室做,研究工作借助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幾個經濟研究所,以及有關部委的研究機構。鄧力群是中辦副主任兼研究室主任,同時擔任著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加之他勇于任事和敢于擔當,這次大規模的調查研究工作實際上是鄧力群主持進行的。各組的調研方案和大的題目,都是在鄧力群召集的組長碰頭會上確定的,他也在會上就經濟體制改革發表過一些意見。由于工作關系,我參加了所有的大會、各組負責人的碰頭會和一些專門性的會議,知道這次調研活動的過程。

調研工作進展順利。7月19日李先念和薄一波參加大會聽取匯報,各組已制定出工作方案,確定要調查研究的重大課題,有的還提出初步改革設想。李先念和薄一波對這項工作給予充分肯定,還生動地講述了他們所經歷的一些經濟發展和體制變革的事情。李先念說:這次大規模的、有組織有計劃的調查研究,提供黨中央國務院決策參考,我們寄予很大希望。薄一波說:這樣把從事實際工作和理論工作的人組織起來,進行大規模的關于經濟改革、經濟結構和引進等重大問題的調查研究,在黨的歷史上是個創舉。

8月8日,鄧力群在全國工資物價會議上介紹調查研究的進展情況,并就經濟改革和經濟調整問題發表意見。他說,經濟研究工作一定要向前看,面對今天,面向將來,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講到經濟體制改革,他認為企業是基礎,從長遠考慮,應該是組織專業公司和聯合公司,經濟工作主要由經濟組織管,中央和地方政府管稅收,管計劃,管政策法令,主要用經濟杠桿并輔之以必要的行政手段來協調經濟發展。還主張財政分中央和地方兩級,在分清事權的基礎上分財權。這些見解,在當時都是很前沿的。8月24日他在調查研究的組長碰頭會上也比較系統地講過。

鄧力群要中辦研究室經濟組創辦內部刊物《經濟問題研究資料》,作為交流的平臺。刊登的稿件,主要是各組的調查研究成果和政策建議,還選登一些供研究參考的綜合性資料,以及國外經濟體制和經濟發展情況的介紹和分析。分送對象是各調查組成員,以及中央和有關部門領導。鄧力群工作很放手,從不審查稿件,經濟組定了就發。當時經濟方面綜合性的交流溝通的刊物很少,這份研究資料對于人們了解國內外情況和推進實際工作起了積極

作用。

1980年3月成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國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撤銷;5月成立國務院體制改革辦公室,負責協調各方面的改革,財經委領導的這次歷時將近一年的大規模調查研究活動自然終止。這是改革開放初期一次重要的調查研究活動,其規模之大,動員之廣,參加部門和人員之多,都是前所未有的。這是十年動亂結束后,黨的重視調查研究優良作風的恢復和發揚。通過調查研究,向中央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資料和建議。后來許多更廣泛深入的調查研究,是由此開啟的。像經濟結構之類不少過去比較生疏的概念,也是從此得到普及的。在這次調查研究活動中,鄧力群表現出很強的組織領導才干和號召力。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為了配合經濟調整和改革,鄧力群組織陳云著作的編輯出版。首先是內部發行的《陳云同志文稿選編(一九五六—一九六二年)》(1980年),接著又編了《陳云文稿選編(一九四九—一九五六年)》(1982年)和三卷本的《陳云文選》。這項工作在1979年上半年就著手了,當時負責編輯中央領導同志著作的中央文獻研究室還沒有成立,一開始就是由中辦研究室承擔的,后來一直延續下來。我參與了編書工作,了解這件事情的經過。內部發行和公開發行,都是中央書記處批準的,書前都有說明。陳云從計劃經濟體制建立之初就主張有市場調節,經濟思想和政策主張長期被指為“右傾”。“文革”結束后,陳云率先比較系統地批評經濟工作中長期存在的“左”的錯誤,提出經濟調整和改革的主張。鄧力群1979年3月初傳達過陳云剛寫成的《計劃與市場問題》,這份后來廣為流傳的提綱更從計劃與市場關系的高度,分析計劃經濟體制的弊端并由此提出改革主張。黨的十二大確定的“計劃經濟為主,市場調節為輔”的經濟體制目標模式,就是采納陳云的主張。當時編輯出版陳云著作,是適應經濟改革和發展需要的。《陳云文選》出版的時候,在部署報刊宣傳的會議上,鄧力群明確要求,“宣傳規格要略低于鄧選”。鄧力群逝世后新華社播發的生平里,把組織選編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參與選編《鄧小平文選》和組織選編《陳云文選》,都列為他領導宣傳工作的業績,是合乎事實的公正評價。

1980年11月,《陳云同志文稿選編(一九五六—一九六二年)》黨內發行的時候,鄧力群應邀在中央黨校作過報告。講稿是研究室經濟組組長有林根據鄧力群的意見準備的,我也幫著做了一點工作。老一輩經濟學家、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所長許滌新,于1981年3月27日致信鄧力群,希望能稍作精簡,在《經濟研究》全文發表。鄧不同意,批示:“請有林、夢奎同志閱處,可署你們兩個人的名字或筆名。”我們哪能掠人之美,沒有同意。后來這篇講稿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以《向陳云同志學習做經濟工作》出版了一本小冊子。

中辦研究室以及稍后的中央書記處研究室,一項重要職責,是參與中央文件的起草。我是到中辦研究室工作后,逐步進入文件寫作班子的。

我參加的第一個文件,是1980年2月起草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關于重新設立中央書記處的決定。這個決定是鄧力群口述意思,由我整理而成的。文件不長,但我后來聽說,中央核心層在做出這個決定時,對健全領導和決策體制進行過深入的討論。當時我對內情并不清楚,又不便多問。鄧力群沒有詳細交代,大概有些事情也不便多說。他只是說,1954年黨的七屆四中全會時劉少奇讓他起草關于增強黨的團結的決議,他并不知道內情,就照毛主席著作和聯共(布)黨史上關于黨的團結的說法寫出初稿交卷,后來由胡喬木作了比較大的修改。這大概是經驗之談吧。

1981年11月趙紫陽在五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上代表國務院所作的題為《當前的經濟形勢和今后經濟建設的方針》的報告,是鄧力群主持起草的。這是趙任總理后第一次作政府工作報告,各方面都很關注。鄧力群下了很大功夫,組織人用流水作業的辦法搞了好幾稿,中間找我去和他一起讀改過兩遍,邊讀邊改,需要補充什么材料就隨時查找或者打電話向有關部門查詢。鄧力群說,要把這幾年中央關于經濟工作的決定,把小平同志和陳云同志講的意見,還有中央其他領導同志所講的好的意見,都概括歸納整理進去。報告稿體現了這個要求。報告提出“從我國實際情況出發,走出一條速度比較實在、經濟效益比較好、人民可以得到更多實惠的新路子”,并為此提出十條經濟建設方針,對實際經濟工作起了很好的作用。1983年我擔任研究室經濟組副組長后,多次列席旁聽國務院討論經濟問題的會議,也列席旁聽過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的會議,鄧力群兩次要我到中宣部傳達趙紫陽在會議上講的關于經濟問題的意見。鄧當時兼任中宣部部長。

1982年10月,中宣部研究室寫了一篇論共產主義勞動和按勞分配的文章,擬在部里的一份內部刊物發表。文章認為,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關于社會總產品在個人分配前需要作的六種扣除,是共產主義性質的勞動。征求意見稿傳到了我的手里,我提了不同意見,未被采納,說是文稿已報鄧力群并未提出異議。我11月5日給鄧力群寫了一封長信,詳細申述我的反對意見,并附上我摘編的《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社會產品不能全部分配,必須作各種扣除的論述》,作為佐證。鄧在我的信上批道:“印發各組各兩份。”讓大家都知道有反對的意見。鄧力群經常強調,在中央決定之前要充分討論,什么意見都可以發表,中央一旦作出決定就要堅決執行。

更早還有一件事。1980年10月,我寫了一篇關于企業領導制度改革的文章,主張改現行的黨委領導下廠長負責制為廠長負責制。因為長期批判高崗搞“一長制”,而廠長負責制類似“一長制”,所以人們對實行廠長負責制顧慮很多。我用比較大的篇幅考察了“一長制”的來龍去脈:“一長制”是列寧的主張而不是修正主義;在中國是華北地區而不是高崗領導的東北地區率先推行“一長制”;在1953年批判高崗之后中央仍有主張“一長制”的文件下發。當時提出這樣的問題比較敏感,不僅和現行的黨委領導下廠長負責制相矛盾,而且容易引起關于高崗問題的聯想。我送鄧力群審閱,他看后把我叫去,沒有講大道理,只是說,馬洪同志和研究室工作關系比較多,文章拿到外面發表吧。我明白,馬洪被批判為高崗的“五虎上將”之一,當時還沒有完全平反。這篇文章先是在內部發行的《經濟研究參考資料》刊出,1981年1月在《經濟研究》公開發表,產生了比較好的影響。我在一機部的一位研究企業管理的同事,驚訝不解地問我:在鄧力群手下,怎么允許寫這樣的文章?其實,早在1979年的經濟問題調查活動中,鄧力群就是主張實行廠長負責制的,還說企業改革應該允許標新立異。

鄧力群根據鄧小平1985年9月在黨的全國代表會議上提出的關于新老干部都要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要求,組織編選一套馬列著作專題文集。哲學、政治經濟學和科學社會主義各一本,還有一本《馬克思主義是發展的科學》,內容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關于正確對待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論述,帶有導論性質。四本共130多萬字。當時,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文件匯編和選編,《鄧小平文選》和《陳云文選》,《周恩來選集》和《劉少奇選集》,已先后編輯出版,《毛澤東選集》一直有售,缺的是馬列著作。馬列著作卷帙浩繁,一般人不可能也不必要通讀,根據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實際需要編輯出版新的馬列著作選讀本是必要的。從1985年12月開始,鄧力群主持召開十多次座談會,約請近百名理論工作者,討論理論教育面臨的形勢與任務,以及這套專題文集編選的原則、內容和體例。編選工作是鄧力群要中宣部組織的,總共有七八十名專家參加。1986年7月編成初選本后,又約請劉國光、蘇星、江流、邢賁思、盧之超、王夢奎、沈沖、崔自鐸、吳丞雄、張式谷、余學本、李宗正、張云聲、趙光武、陳筠泉、顧錦屏、田光、王錫君等19人,集中在玉泉山,用一個月時間審議和修訂。我沒有參加初選,但編書開始時參加過鄧力群召開的座談會。審議工作結束時,8月23日鄧力群講了一次話,回顧編書的經過,澄清一些關于理論學習問題的誤解和傳言。

這套馬列著作專題文集注重現實性、完整性和簡明性的統一,還是比較適合干部學習需要的,但出版后反響冷落,并沒有發生預想的效果。鄧力群對此頗多感慨和惋惜。

1987年黨的十三大之后,鄧力群退出政治舞臺,雖然偶爾還做點事,對他來說已經是高峰過后的余響。有兩件事是我參與的。

第一件事,是起草中央關于同意鄧小平同志辭職的決定。

1989年9月18日,鄧力群找我去,說鄧小平要辭去中央軍委主席,楊尚昆轉達鄧的意見,要胡喬木和他起草鄧小平的辭職信和中央的決定。辭職信由胡喬木起草,要我幫他起草中央關于同意辭職的決定。鄧力群就鄧小平的生平業績和文件寫法,講了比較系統而具體的意見。他說:鄧小平一生三起三落,有許多特點,要突出抓住這些特點,寫出他與眾不同的地方;要把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和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作個概括,把國內外的基本政策寫清楚,講堅持和發展毛澤東思想,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文件不是溢美之詞,而是按本來的面貌,把鄧小平的重大貢獻如實地寫清楚;不是用文學的語言,而是用歷史學家的語言。要求9月27日之前寫出初稿。

我按照鄧力群的意見寫出初稿,再根據他的意見進行修改,翻來覆去前后寫了五稿,成稿共2500字左右。我代胡喬木和鄧力群草擬了致楊尚昆并政治局常委各同志的信,只有這樣幾句話:“我們受命代擬了小平同志辭去中央軍委主席職務的信,以及黨中央同意接受小平同志辭職的決定。我們根據小平同志談話的精神,力圖寫成既能為小平同志接受,又能為中央接受的文件初稿。不知是否達到了這個要求,現送上,請予審閱。”

9月30日,中辦秘書局把決定稿印發中央政治局常委各同志,以及楊尚昆、胡喬木、鄧力群、王瑞林。之后根據中央領導同志的意見和要求進行修改,變為兩個方案:第一方案2600字左右,第二方案4000字左右。不同之處在于,第二方案把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反復強調的基本思想和方針政策,概括為11條,每條寫一小段。鄧力群帶我到南長街胡喬木寓所一起修改過一次,胡在兩個方案稿上都有修改,文字雖不多,但思慮縝密,表達更為準確,真不愧是精于此道的高手。10月11日,中辦秘書局將兩個方案稿同時印發,分送對象除上述諸人外,增加萬里。11月9日黨的十三屆五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同意鄧小平同志辭去中共中央軍委主席職務的決定,是在上述2600字左右稿子的基礎上,吸收了第二方案部分內容,修改補充而成的。

我事后揣測,鄧力群要我幫忙起草這份文件,可能是因為那幾年我在國家計委工作,又經常參加中央文件起草,對經濟情況和中央精神比較了解。

第二件事,是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的審讀。

鄧力群重視當代中國史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主持編輯出版多卷本《當代中國》叢書,后來又積極推動成立當代中國研究所并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這是鄧力群晚年全神貫注的事業,寄托著他的愿望和理念。書稿撰寫幾經艱難曲折,終告成功,應了“有志者事竟成”的老話。

在書稿送審的同時,根據鄧力群的意見,當代中國研究所約請張海鵬、步平、楊勝群、逄先知、金沖及、衛建林、王夢奎、劉華秋、李際均、蕭裕聲、沙健孫、朱新均12人審讀。2011年3月31日,當代中國研究所召集審讀專家會議,鄧力群坐著輪椅來了,和每個人握手寒暄。他雙目失明,聽力也很微弱,仍端坐著講了十多分鐘話。開場白是,“我已經成為殘疾人聯合會的會員了,幾年前開始聽力不行,視力不行,所以請李力安和有林同志回來主持國史稿的修改。”接著脈絡清晰地講述了書稿送審的詳細經過,說:“第一次已經審查通過,相信經過專家審改后的稿子一定能通過,這樣就可以使我們的黨員、團員和所有識字的人,愿意看到國家歷史的人,有一部歷史書。”他再三對大家審讀書稿表示感謝。鄧力群是出色的宣傳鼓動家和組織者,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席會議講話。雖然已經是96歲高齡,仍然像往常那樣出口成章,條理清晰,聲音洪亮,有節奏感,而且語帶感情,不失平生風度。我接觸過的思想理論界幾個大人物,陳伯達、胡喬木、胡繩都是文章高手,但拙于演講,缺乏行政組織能力。鄧力群文章不敵陳與二胡,但演講口才和行政組織能力絕非陳與二胡所可比擬。所以,陳伯達主編《紅旗》雜志要他當常務副總編輯,胡喬木出任中國社會科學院院長要他當常務副院長,主持日常工作。

這部150多萬字的多卷本《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終于能夠出版,是鄧力群得到安慰的事。鄧力群同編寫組做過很多次談話,后來編入他的七卷本《國史講談錄》,為新中國史研究提供了不少重要資料。但書稿只寫到1984年,原計劃寫到2009年新中國成立60年的愿望未能實現,使他感到遺憾。

這之后鄧力群接連遭遇不幸。先是喪妻,后是喪子,孤獨凄涼,可想而知。2012年7月以后一直住在醫院,病情時好時壞。我起初到醫院探望,他思維還很清楚,關切地問我近來研究什么問題,寫什么文章,還非常無奈地念叨著自己只能吃飯不能工作了,顯得很焦急。他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仍然樂觀而堅強,直到2015年初去世。

這篇散漫文字,說的都是我親身經歷留在記憶中的一些陳年舊事。行文至此,意猶未盡,還有些零星想法,想順便說說。余言贅語,姑記于此。

鄧力群曾經是站在時代潮流前列奔走呼號,沖鋒陷陣的人物。遠的且不說,看他1975年大力宣傳鄧小平的主張,主持撰寫針對“四人幫”的《論全黨全國各項工作的總綱》,在“批鄧”風浪中被作為“右傾翻案和復辟資本主義的總綱領”,受到全國性的猛烈批判而臨危不懼,勇于承擔責任,表現的硬骨頭精神;看他在“文革”結束后積極鼓動反對“兩個凡是”,推動撥亂反正,走在思想解放的前列,那是何其壯也!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后,鄧力群積極擁戴鄧小平和陳云等老一輩革命家,和胡喬木一起組建中國社會科學院,組建新時期最早的政策研究機構中辦研究室,支持成立中國農村發展問題研究組,組織開展大規模的關于經濟問題的調查研究,為改革和發展提供決策參考。他參與組織起草《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主持起草鄧小平關于政治體制改革的綱領性講話《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以及那個時期中央許多重要文件,對于爾后中國改革和發展進程產生了深遠影響。后來鄧力群備受爭議,有著復雜的原因。這也給歷史研究留下了空間。

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鄧力群在改革前夕和改革初期所作的理論上的說明,大體上還是可以從馬克思、列寧和毛澤東的思想體系里,從中國以往的實踐經驗里,邏輯地得出來的。這種理論上的努力,是適應當時改革和發展的實際需要的。但是,中國社會經濟變化實在是太迅速太劇烈了,其深度和廣度遠遠超過人們的預料。一個目標緊接著下一個新的目標,昨天全新的東西今天可能會成為舊的,原先的一些領跑者跑得慢了也可能落伍。鄧力群是主張發展商品經濟的代表人物之一,早在1977年就發表《關于社會主義商品生產問題》、1979年發表《商品經濟的規律和計劃》,在社會上有廣泛影響。對于黨的十二大確立的“計劃經濟為主、市場調節為輔”的改革方略,更是倡導和宣傳不遺余力。這也是中國經濟改革所經歷的一個重要階段。但是,他對于建立市場經濟體制和私有經濟的快速發展沒有思想準備。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現階段中國的必然選擇。市場機制和私有經濟的發展引起社會經濟關系的深刻變化,激活了中國經濟的巨大潛力,促成了高速增長,同時也伴生著新的矛盾和問題。鄧力群察覺到了這些矛盾和問題而感到焦慮,這一直困擾著他的晚年。

我們黨一向重視意識形態工作,強調理論先行,用理論動員和引導群眾。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是前無古人的事業,必須根據發展的實際需要隨時調整政策,并對此作出理論說明,但以往講的那些道理往往難以完全解釋當前的社會經濟變革;而新的理論還需要根據實踐經驗,不斷加以提煉概括,才能臻于完善和成熟。這就使得在過渡階段像鄧力群這樣擔負著意識形態工作領導責任的人,有時不免面臨特殊的困難,畢竟在策略口號和工作方式上隨機應變并不容易。在社會大變革時期,意識形態領域得風氣之先,特別敏感,此道中人又多擅長筆墨,更使得關于鄧力群的形形色色的文字,顯得特別引人注目。這或許也從一個側面,折射出那個特定時期理論和宣傳工作的處境。

或許不能忽視社會政治變局中人事關系的影響。鄧力群鼎盛時正是領導體制轉變、權力交替和新老交接錯綜復雜的特殊歷史時期。作為同時肩負中央政策研究、文件起草和理論宣傳工作領導責任的人,他處在色彩不盡相同的策略主張和復雜的人事關系的交錯之中,妥善處置無疑需要高超嫻熟的協調能力,包括必要的折中和妥協,而這并非其所長。鄧力群性格倔強執著,鄧小平說他是“湖南的騾子”。這種性格對于革命家無疑是很寶貴的。他的成就和貢獻,乃至人們對他的懷念,恐怕都和他倔強執著的性格和信念的堅守有關。但是,現實社會政治生活對一個領導者的要求是多方面的,而且往往因時因事而異。何況,鄧力群雖然身居高位,終究還是參謀和助手的角色,不善通融權變,并不總能適應復雜的局面。

在復雜的社會政治生活中,有許多事不親身經歷是不容易真切理解的。誤解、曲解和由此構成的傳言,往往也是社會政治生活的一部分,在社會大轉折而信息交流又不充分的環境中尤其如此。這也是鄧力群常被迷霧籠罩的原因。追溯以往,鄧力群所遭逢的矛盾糾結,和“文革”中的矛盾糾結,乃至更早之前幾十年來的瓜葛,也有些關系。好在鄧力群留下了自己的回憶錄,使深入的研究者能夠聽到當事人的陳述。

社會變革和活躍于其中的人物都是復雜的,多方面的,而現實場景下人們的觀察,往往容易遮蔽全貌而定格在某個特定時點的某個側面,貼上“左”的或者“右”的標簽,簡單化為一種臉譜,像戲劇舞臺上的紅臉和白臉。這是中國社會長期以來在歷史和現實人物評論中常有的現象。從鄧力群退出政治舞臺到現在,轉眼一代人的時間過去了。人事代謝,時代變遷,在信息傳播空前便捷、社會愈益開放和思想不斷解放的今天,人們正在稍遠歷史距離也更為客觀全面地評價鄧力群。鄧力群以百歲高齡辭世,黨和國家對他的生平業績給予很高評價,備極哀榮。他九泉有知,應該感到欣慰。(編輯 黃艷)

(作者是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原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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