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檢察官“撂倒”廳官

邢進生

河南省新鄉市國土資源局原局長單博作為一名副廳級高官，膽大妄為，自詡經驗豐富，反偵查能力出眾。在被組織調查時，一直不配合調查。在此情況下，河南省南陽市桐柏縣的檢察官們綜合利用多種方法，與其斗智斗勇，最終將其繩之以法。

跨區作戰，首戰告捷

2013年6月，大量群眾上訪舉報，單博收受他人款物數額特別巨大，涉及的犯罪事實特別嚴重。河南省人民檢察院、南陽市人民檢察院迅速將單博案件線索指定南陽市桐柏縣人民檢察院辦理。

要抓捕犯罪嫌疑人就要準確確定犯罪嫌疑人的生活軌跡，確定合理的偵查和抓捕計劃。針對該案舉報線索涉及人員眾多，社會關系復雜，被查對象2007年至2013年5月一直生活在四川省（被上級抽調到四川省代職）的特點，南陽市人民檢察院抽調骨干與桐柏縣人民檢察院聯合成立專案組，研究制定“全面調查、突出重點、周密布局、深挖細查”的工作思路。針對群眾舉報反映單博多筆受賄問題，經過詳細分析，最終確定將其收受上海一套房產作為本案的突破口，兵分兩路迅速趕赴案發地新鄉、上海等地進行調查取證。

一路上，偵查一組開展秘密初查工作，通過偵查信息查詢平臺，查明了單博2005年收受安陽市某房地產開發公司價值93萬元房產一套，并將此套房屋以市場價轉讓他人的犯罪事實。除此之外，偵查一組還通過銀行協助等手段查明單博家里至少有1500余萬元資產，明顯超過其正常收入，涉嫌多次收受他人巨額賄賂犯罪。隨后，偵查一組將該信息反饋至領導層。

2013年6月27日，河南省南陽市桐柏縣人民檢察院決定對單博立案偵查。在得知單博于近期回河南新鄉老家看病的確切消息后，偵查二組由市院領導親自帶隊，通過手機定位、蹲點守候、不離視線監控等方法，牢牢將單博及其妻子呂某（另案處理）、情人汪某（另案處理）監控在新鄉、鄭州可視區域內。通過詳細定位，辦案人員詳細掌握了三名犯罪嫌疑人的活動軌跡，6月28日清晨，隨著指揮部一聲令下，一舉將三名犯罪嫌疑人抓獲，首戰告捷，圓滿完成了抓捕任務。

矢口否認，拒不交代犯罪事實

犯罪嫌疑人單博等三名犯罪嫌疑人到案后，兩級檢察院領導高度重視，迅速召開會議，確定“辦大案、挖窩案”的偵破思路，周密布置，詳細分工，成立了12個辦案小組、4個預審組。

7月，預審室內充滿著緊張的氣氛。預審檢察官水中石問單博：“上海那套房產是怎么回事？”面對山區小縣的辦案人員，單博自恃權高位重，根本不把檢察官放在眼里，說：“這個我不清楚，你們這些小小的檢察官也想從我嘴里套出話來，敲山震虎啊，我明確告訴你們我沒有違規，更沒有違法！”

預審人員繼續追問道：“請你交代一下，你收受他人錢款的事實。”單博“理直氣壯”地說：“你們搞錯了，我根本沒有收受他人錢款！我警告你們，你們再這樣我要告你們逼供誘供！”

預審人員笑道：“那你1500余萬元的錢財是從哪兒來的？”單博說：“那都是合法所得，都是我和我的家人正常經營得來的。有一部分是我的家屬做生意，還有一部分是我的房產升值產生的……”

面對單博頑抗到底的態度，辦案人員決定“攻心為上”。他們向單博明確傳達了三層信息：第一，鄭重向其告知，辦案人員早已展開外圍調查，其涉及犯罪的許多事實都已經查明；第二，指出公職人員的親屬禁止經商，且其資金情況與其正常經濟往來所得的收入極不相符；第三，將某公司“借”給單博房產的賬證及該公司老板王某的供詞明確向其告知，規勸其認清形勢，如實交代。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單博依然閉口不言。

以證促供，最終突破心理防線

就在這一非常關鍵時刻，另一路偵查人員，連夜趕往上海，到相關行政部門將單博妻子買賣房屋合同以及相關票據提取到位，掌握了單博接受房屋賄賂的核心證據。在另一個預審室里，預審檢察官正在與單博的妻子進行針鋒相對地較量。檢察官問：“呂某，這套房產手續（上海）是你辦理的嗎？”呂某看了看手續，應聲答道：“是的，這套房產是我經手賣出的。”檢察官繼續問道：“這個事兒，這么大，你丈夫知道嗎？”“呃，這個嘛……”呂某支支吾吾，似有所隱瞞。辦案檢察官對呂某詳細分析形勢：“要老實交代，講事實，這個時候只有你自己能夠幫助你自己。”這個時候，呂某說了實話：“知道，是他交代讓我去辦理的。”呂某終于承認了和其丈夫一起共同受賄的犯罪事實。

接著，辦案人員及時將這一突破性的成果——即呂某承認收受并買賣上海房產的事實錄音、視頻資料轉交給另一預審組。另一預審組當即讓單博看了這些證據，之后，單博沉思良久，說了一句：“我愿意配合調查，這一次受賄是我做錯了，我愿意負責。”隨之，單博終于交代了其收受安陽市某公司價值93萬元房產一套并讓其妻子幫助轉讓給他人的犯罪事實。

通過辦案人員的艱辛努力，初步達到了預審的階段性目標。但是在隨后的審訊中，該院預審組又遇到了單博的狡辯。在對單博大額的資產情況進行核實的過程中，單博頑固的辯解來源為三個方面：一是遺產，單博辯稱他繼承了自己父母和岳父母的財產，合計有500余萬元；二是其女兒做生意賺錢所得，這方面大概有七八百萬元；三是自己和妻子的積蓄所得，他和妻子這么多年來勤勤懇懇，手中也攢下了200余萬元。

預審人員胸有成竹地問：“那你就先講你家有哪些遺產，都價值多少錢，你女兒做什么生意，怎么個賺錢法，一年能賺多少錢；有沒有相關賬目？”“你講，講得越細越好。”單博不知是計，他就開始編造一些“事實”，講到遺產部分，將他父母和岳父母遺留的房產和其他財產和盤托出，最多只能折合300余萬元。講到其女兒經商所得，稱其女兒經商10年獲得了豐厚的利潤，在稅務部門的配合下，確定了其最多只有500萬元的盈利。通過以上措施，預審人員適時抓住單博話中破綻，揭露其謊言，單博在這次較量中總是處于下風，當初的威風勁蕩然無存。

接著，辦案人員對癥下藥，層層剝筍，根據火候及時拋出辦案人員已經掌握他為情婦汪某購房、送錢、供養私生子的“殺手锏”，直搗其軟肋。幾個波次的攻勢下來，單博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陸陸續續交代了自己在土地開發、房地產征地、項目拆遷、人事調整、提拔等方面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房產、禮金333萬余元的事實。

在對上述333萬余元受賄筆錄及證據完善固定的同時，指揮組一鼓作氣，確保外圍取證與預審訊問相輔相成，相互推動。經過半個多月艱苦奮戰，兩級檢察院12個辦案組先后趕赴成都、上海、新鄉、鄭州、安陽等地市，克服重重困難，對百余名證人進行了調查取證，并制作了翔實的詢問筆錄，調取了200多份書證及80余套會計資料證據，查詢了50余家銀行賬戶的交易明細、開戶資料及大額度的銀行交易憑證，凍結單博及其家人涉案銀行、信托、基金、保險等賬戶40余個，累計資金達1000多萬元……

一件古董，敲開“貪婪之門”

原來，單博隨著職位的高升，身邊充滿了曲意逢迎、阿諛奉承之人。“單局長，這是一點小意思，請您收下。”“單局長，這個翡翠晶瑩透亮，配您的愛人一定很合適。”“單局長，這個價值十萬元古董放在您家里可以有種復古的味道，讓您心曠神怡。”……這些場面，單博極為熟悉，并且習以為常。對所有的財物，他都來者不拒，一概收下，以致家中資產豐盈充實。但是單博仍不滿意，期望有更大的賄賂收入。

2004年9月，正值新鄉市某區域國有土地使用權掛牌出讓，安陽市某房地產公司意圖得到該塊土地，便找到了單博。“這一切要按照程序來走，你們可以公平競爭。”剛開始單博表面上一身正氣，認為自己打招呼違反了原則，堅決拒絕了該公司的要求。該公司負責人從單博的一貫作風中明白了單博的意思，仍不甘心，找到了單博的妻子，提出了邀請其一家到上海旅游的想法。在一番推辭之后，單博一家最終欣然前往，雙方家庭在上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時機成熟之際，該公司負責人將其在上海的一套房產直接過戶到單博妻子的名下，單博妻子欣然笑納。單博得知后，并未阻攔，在回到河南之后，順理成章地通過明確打招呼的方式，利用職權幫助該公司順利取得了該區域的國有土地使用權。

美色，讓他自甘墮落

單博本是有婦之夫，作為一名黨和人民的公務員，理應身當表率，潔身自好，但是單博卻放縱自我沉迷在美色的世界里自甘墮落。汪某是一名普通按摩店的員工，一天，單博來到位于新鄉某熟悉的按摩店，就問：“最近這里有沒有新來漂亮的按摩師？”老板隨即安排了汪某為其服務。當汪某走到單博面前時，單博的心里為之一動，這不是自己高中時期的初戀女友嗎？太像了，單博驚喜萬分，之前的女友因為自己過于貧窮而拋棄了他，現在的單博已經資產充足，有了“青春”一把的資本。在金錢的誘惑下，汪某很快被單博“俘獲”了，兩個人很快同居了。

為博得汪某歡心，單博特意在鄭州花了一百余萬元為汪某購置了一套高檔房屋，筑起了兩個人的“愛巢”。就這樣，單博過起了一夫兩妻的生活，道德敗壞到了極點……

2014年12月21日，河南省桐柏縣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單博受賄案提起公訴。2015年9月10日，桐柏縣人民法院一審判處單博有期徒刑12年，被告人單博提起上訴。2016年5月24日，河南省南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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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