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見了，請你站出來

程歡彥

近日，一名女生在醫院停車場內遭遇險情，被一冒充警察的男子用電擊棍擊打頸部和頭部……這是繼北京和頤酒店女生遇襲事件后又一起惡性事件，引發社會一陣嘩然。一時間，人人自危，各式各樣的防狼工具、防身器材紛紛涌現，網絡上也開始出現各種防狼術、防身術的圖解教程以及視頻教學。

只有當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時，人們才會關注與參與到事件中去。這種用挑起憤怒的方式來抵抗冷漠，該是多么的絕望和無奈，各種自救、自衛帖固然有可取之處，有了預防意識可以使我們的防護外衣穿得嚴實一些。但如果在公共場所的安全感都需要我們時刻提防小心，練好防身術帶好防狼器才能獲得，那這個我們生活的城市，真的要變成一座冰冷的混凝土圍城了。

這讓我想到了之前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則視頻，視頻內容是一個實驗。一名青年男子在不同的公眾場合公然擄走一名兒童，測試路人的反應。視頻中，男子用手帕捂住兒童的嘴將其強行抱走的場景在不同的地點一遍遍重演，令人寒心的是，沒有一次有人上前制止，所有人都只是在一瞬間的驚訝后，恢復如常，仿佛只是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次生活中的“小插曲”。細想之下，這多么可怕，公眾的冷漠已經不再是一堵墻，而是成為幫助壞人的一桿槍了。

那么，這些彌漫在社會上的冷漠感，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處世哲學”是怎樣發酵起來的呢？怕事，怕自己受傷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損，于是見到事情恨不得繞開三里遠，自己立馬變成空氣。也許是因為我們在報道中見過了不止一次的老人摔倒在地是為了訛錢；陌生人攔車求救是預謀搶劫；假扮港臺同胞借錢是行使詐騙……似乎我們身邊布滿了騙局與陷阱，就等我們一伸手，被宰個片甲不留。

于是，我們在扶老人之前，需要認真地構思好各種應對措施，拍照留底，拉路人見證。我們在遭遇各種求助時，需要認真思量計算下機會成本，我們自以為自己變得更聰明了，卻不知我們失了更寶貴的東西，一種從善的初心。

喪失從善的勇氣，一方面是因為在信息全網化的今天，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讓公眾的風險敏感性大大提高。例如和頤酒店事件，事件發生后各家媒體以及微博、微信平臺上開始傳播各種“安全帖”以及對背后“黑幕”的各種猜測、挖掘，更有人整理了酒店恐怖事件系列，迫不及待地告訴大家這個世界的危險與可怕。于是一時間人人自危，如臨大敵。這些事件與發生在萬里之外的爆炸與戰爭不同，它與我們近在咫尺，于是更讓我們感到焦慮與恐慌。就是這樣一起起類似的事件，讓人們的心里安全防線受到沖擊，風險敏感度逐漸提升。

冷漠涌現的另一方面，與我們現今社會保障正義的體制還不健全息息相關。見義勇為的成本過高，沒有大環境的庇護和托舉，人們行善的動力被一點點消磨，涌現出越來越多的猜疑和猶豫。社會監管的缺失，公信力的下降本身就使公眾的安全感大打折扣。無論是對社會管理者還是對公平正義，公眾都缺乏信任和依賴。孤立感使得公眾更易于選擇自保的道路。社會的土壤，急需更多地注入“文明、友愛、互助”的營養。

事件發生后，輿論總是會鋪天蓋地，對冷眼旁觀者的道德譴責比比皆是。但是，沒有親臨現場的其余人，又何嘗知道如若換成自己，一時間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和抉擇？沒有經歷過事實考驗的激情和蕩滌心中的正義感、道德感都是空中樓閣。危機時刻，它可能瞬間就被暴露出來的怯懦、自私擊打得潰不成軍。冷漠不是一兩個個體的體現，是我們當今社會的一種病，一種需要我們及時警醒與重視的病。

我們這個社會太需要托舉向上的力量。你一定希望，如果有一天某個陌生人要強拉你進一輛面包車的時候，會有人上前拉住你的手，會有人幫你擋住那扇車門，會有人拿出電話幫你撥打110，會有一群人出手相助，使你免于一場無法估量的災難，使壞人受到懲罰。只要每個人都跨出一小步，正義的力量就會擰結成繩，讓邪惡無處可逃。當眾人團結，當善的力量強大，我們的堡壘就足夠堅固，惡的成本與恐懼就會大大增長，惡的勢力自然也會消減。

亞辛斯基先生曾經說過：“不要恐懼你的敵人，他們頂多殺死你；不要恐懼你的朋友，他們頂多出賣你；但要知道有一群漠不關心的人們，只要在他們不作聲的默許下，這個世界才會有殺戮和背叛。”如果你看見了，請站出來。眾善奉行時，諸惡總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