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古鎮青木川

2016-09-12 05:40:52梅一梵

中國西部 2016年8期

文梅一梵

傳奇古鎮青木川

文梅一梵

古鎮全景攝影/ 郭振毅

當清晨的霧靄漫過半山腰，金溪河就用她濕漉漉的霧氣，打開厚重的古祠堂，打開青磚素瓦的回龍場老街，打開魏氏宅院沉沉的門栓，停在二樓拐角處的雕花窗欞旁。這時候你只要聽見“啵”的一聲，就知道石甕里的荷花開了，一尾調皮的魚剛吐出一個泡泡，又滑入葉底。而此時此刻，老街一端的學堂里，正傳來孩童們朗朗的讀書聲。若是時光就這樣倒至清末民初的某一天清晨，這座充滿傳奇色彩的古鎮，必定是漾在水上，隱在霧中，流淌成水墨丹青的一幅畫卷，讓鐘靈毓秀的身姿，側身走進歲月投下的光影。這就是青木川古鎮給予我的無限遐想。

因樹得名、因人揚名的青木川

青木川位于被譽為“漢水之源、氐羌故地、蜀道明珠”的寧強縣，地處陜、甘、川三省交界處，西連四川省青川縣，北鄰甘肅省武都縣和康縣，被稱為“一腳踏三省”和“雞鳴三省響”之地，歷來為秦蜀之咽喉，商賈云集的邊貿重鎮，也是兵家必爭之地。特殊的地理位置，使青木川在薈萃了秦蜀文化與隴南文化的同時，也把古老的羌文化和民國時期的鄉紳文化融入其中，構成了其獨有的文化符號。古鎮山環水繞，白墻黛瓦，巷陌深深。每遇逢場趕集，居住在周邊三省的鄉民，翻山越嶺，踏過羊腸小路，用背扛肩擔的運輸方式來完成一天的貨品交易。盡管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斗轉星移，但青木川民風淳樸，先秦遺風尚存。

在陜西最美古鎮中位居榜首的青木川，始建于明朝中期，成型于清中后期，鼎盛于民國時代。現有保存完好的古街、古建筑、古摩崖、古題刻、古祠堂廟宇、秦隴古棧道等歷史遺跡。其中，魏氏宅院和回龍場老街，以別具一格的建筑特色，充分體現了中國明清時代和民國初期的建筑魅力，被國家列為第七批文物保護單位。

關于青木川地名的由來，相傳是因一個川道內有一棵青木樹而得名，其實也因當地多青木，故稱青木川。了解其歷史的人都熟知，曾經的青木川因傳奇人物魏輔唐，在一段特殊的時期，成就了人稱“青木國”的世外桃源。2014年熱播的電視劇《一代梟雄》，就是根據葉廣芩的小說《青木川》改編而成，影片中的傳奇土匪何輔唐的原型就是魏輔唐，許多人尋找的“風雷鎮”就是我腳下的青木川。當這個傳奇人物的長子——魏樹武老人給我簽名售書的時候（簽售葉廣芩的小說《青木川》），我仿佛聽見當年隱隱約約的槍聲，一個似有似無的人影閃電般穿過回龍場老街的石牌坊，消失在古祠堂的廢墟中。

魏輔唐和他的魏氏宅院

青木川鎮原屬羌漢混居的僻遠川地，因人員混雜，爭斗不斷，再加上鴉片泛濫，匪患無窮，連官府也無力整治。亂世出梟雄，魏輔唐就是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下橫空出世的。青木川也是因魏輔唐和古建筑而名聲大震的，要說青木川必然要從魏輔唐說起。

出身貧苦的魏輔唐從小爭強好勝，讀了幾年私塾后加入地方民團并身任要職，多次奉命剿匪受獎后就順理成章地成了青木川的舵把子。從掌控青木川開始到繳械投誠的20余年中，他一邊壯大自己的武裝力量，一邊興建宅院、開鑿堰渠、種植大煙、興辦商業、創建學校、整頓治安、奉命剿匪、廣為施舍，使雜亂的青木川逐步呈現出秩序井然、田肥糧豐的景象。解放后的1952年4月27日，50歲的魏輔唐被人民政府以惡霸、反革命殺人罪槍決在他一手創建的輔仁中學。直到30年后的1982年，他得以平反，被定性為開明紳士。

人們把青木川的這一段歷史稱作魏輔唐時期。規模龐大的魏氏宅院就成形于這個時期。

魏氏宅院建筑外觀呈“田”字形，它背靠鳳凰山，面對龍池山，在風水學上有“騰蛟起鳳地，臥虎藏龍川”之說。宅院由風格迥異、遙相呼應的老宅和新宅組成。兩套宅院均為青磚素瓦、上下兩層的四合院。

老宅始建于1927年，是典型的雕梁畫棟、古樸典雅的中國古代傳統的兩進式院落，也是當年魏輔唐和其家眷及仆人們的生活區。

進入前廳，從精美的木雕、考究的太師椅、玲瓏的青花瓷茶具上，能感受到大宅院的氣派。繞過前廳靠后的四聯花鳥鏤空屏風，即是第二道月亮門。踏進月亮門，可見院內結構呈“回”字形，樓上樓下的門楣均有精致垂花為飾，部分門頭有立體獸頭木雕。下石階，走過天井里兩個覆滿苔蘚的太平池，沿石階直往上去即為二樓正廳。這正廳是魏輔唐母親供佛之處，門上有楹聯及匾額，門兩側的承重柱以一對精美石獅為底座。當我沿著院內的走廊穿過廳堂，從書房、寢室及大小房間的門口依次經過時，可以看見與門相對的墻壁上鑲嵌的一排排花窗外的風景，在眼前流動著、變化著、更替著。仿佛走過的這一瞬間，就見證了一年又一年的花開花謝，春去春來。站在望不見風景的角落，黛瓦和梁檐就是風景；站在擺放著古老的雕花床、精巧的梳妝臺、細致的羌繡、綴穗宮燈及古玩瓷器的窗外，仿佛看見民國裝束的女子在屋里低眉轉身，裙袂飄移。

當我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曲折迂回中忽感風格略變時，就從一扇側門進了新宅。

新宅建于1932年，與老宅相通，是魏輔唐的政務活動中心。新宅在中國傳統古建筑中融入了更多的西方元素。它由造型一致的兩個四合院組成，建筑外墻上的青磚圓頂窗和雕塑圖案上下對稱，左右呼應，凸顯出簡潔大氣的西方宮殿風格。新宅分前院、后院、書堂等。四水歸堂式的院內有一大型照壁，照壁四周及正中有大小不等、形態各異的雕花。照壁是中國古代漢族傳統建筑特有的部分，不但有良好的遮蔽和裝飾效果，壁上雕刻的中式古典圖文也會給庭院營造出翰墨書香的氣質。書香穿過院子，一直飄進書堂。書堂門頭上“寧靜致遠”的題詞與廳內懸掛的一幅幅書法楹聯，筆端柔韌蒼勁，墨里暗藏氣韻。

①古鎮青木川攝影/白英②魏氏宅院攝影/白英③魏氏宅院攝影/楊慶④魏宅窗欞攝影/余江⑤槍械庫攝影/白英

走過大大小小的房間，樓上樓下的回廊，無論從細膩的中式木刻到西方的鏤空浮雕，從小巧玲瓏的器皿到沉穩厚重的石像，從別致的清雅古玩到精美的古典家具，無不彰顯著魏氏宅院的豪氣。走過警衛室、榨油坊、磨坊，來到槍械庫，門口一對楹聯引人注目——“祈人間無爭熔槍炮鑄成耒耜，愿天下淸晏將干戈化為玉帛”，一語道出了魏輔唐對和平的向往。再往前走，離舍膳房不遠的廚房外有一口輔唐泉，泉水通過地下密道，從山中引流至此。此泉甘甜清冽，水位平穩，有“莫道濟南趵突泉，更有魏公輔唐泉”之說。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魏氏宅院都是青木川最具標志性的建筑。盡管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宅院通往街上的輔唐渠、河堰、橋梁仍舊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沿路飄揚的魏字旌旗，仿佛讓我看見了長矛短槍、騾馬成群的魏團總商隊，正穿過歲月的狼煙，榮歸故里。

如果說走馬觀花式的瀏覽，見證的是魏氏宅院龐大的建筑體系與極高的建筑欣賞價值。那么，當我們步入沉沉的大門，揭開藍印花布簾子的那一刻，就是帶著好奇的心，探尋一段塵封已久的秘密。我們成群結隊、井然有序地探究一個人怎樣從繁華走向落寞，又在茶余飯后的深巷小院里，侃侃而談、津津樂道。山河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大宅院里那些兒女情長、榮辱興衰的人生大戲，早已塵埃落定。只有墻壁上泛黃的民國美人，給我們一個風姿綽約的微笑。只有鑲嵌在老墻上的雕花窗，充當著記錄歷史的鏡頭，讓我們在許多年后的今天，通過它，去尋找曾經出現在畫框中的風景和活在故事里的人。

形似巨龍的回龍場老街

走出魏氏宅院，漫步在已有600多年歷史的回龍場老街上，如同在漫長的時光隧道里穿行。

青木川在明朝時期稱作草場壩，修建回龍寺后改稱回龍場，清同治年間稱永寧里，民國時稱鳳凰鄉，解放初期才改為青木川。從每個朝代不同的名稱上可以看出，它是一個不平凡的地方。

如今的青木川古鎮有兩條街，一條是回龍場老街，另一條是2008年地震后建成的新街，一彎金溪河把新老街分開。有河便有橋，橫跨在金溪河上的廊橋曾經叫濟川橋、風雨橋、解放橋，如今叫作飛鳳橋。人們從小說中電影里看到的，不遠千里追尋的目標正是回龍場老街。

蜿蜒800多米的老街依金溪河而建，正像一條依水而臥的巨龍。老街街道寬4米，總使用面積4萬平方米，店鋪林立，商賈云集，是明清時期就自然形成的陜、甘、川三省交界處最繁榮的商業貿易中心和文化交流場所。老街原有明清及民國時期四合院120多座，隨著歲月的侵蝕、時代的變遷，尚存庭院50余座，房屋260余間。

民國時期，本地鄉紳魏輔堂為發展青木川的經濟，對古街進行了全面的規劃和改造，使之形成“平盤端凳、雕窗扇門、院落集中、四水歸堂”的格局。青木川赫赫有名的唐世盛、輔友社、輔仁劇社、榮盛魁、榮盛昌等商號，都林立在這條街上。老街呈弧形，兩端看不到頭，沿街分布的古建筑多為上下兩層的遞進式四合院。院落以天井為依托，圍合成布局緊湊、靈活多變的封閉式空間。建筑中設有徽式防火墻，院內有平時種荷養魚，急時取水救火的太平池。如果仔細端詳，就會從殘存的木雕、石刻、瓦當、石畫像及墻壁上的龍鳳花鳥、獸頭圖案、歷史典故，詩詞版畫等發現楚漢文化的痕跡。

老街上的榮盛魁是造型奇異的四合院，因在天井上空特意加蓋了用來封頂的屋脊，使雨水通過屋脊流向院外，外觀如一艘烏篷船，人稱旱船屋。

榮盛魁為三層中式古典建筑，每層按等級區分，專為南來北往的商賈提供各種娛樂服務，除了商談、喝茶、聽琴外，也有青樓的成分。踏入旱船屋，其精致考究、繁復華麗的程度使人驚詫。細細打量才發現，光線較弱的為第一層，沿臺階直往上去，就到了第二層，一個平臺出現在眼前，臺上張燈結彩、古琴悠揚。這平臺是旱船屋里的焦點，是用來舉行才藝表演和娛樂活動的。步入錦燈香榻的艙式船屋，從八角琉璃墜穗宮燈、民國女子的肖像、墻上的古畫及青花瓷茶具上，可以洞悉到當年的風花雪月。坐在樓上臨街的小舍，目光越過軒窗，可見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抿一口老鷹茶的工夫，就能聽見幽幽的古琴聲從珠簾后傳來。

離榮盛魁不遠處就是煙館，這座建筑面積800平方米、上下兩層的四合院，以繁復的雕欄玉砌和精巧的吊腳樓彰顯了中國古建筑的多樣化，是清末民初陜南建筑風格的代表之一。其建筑形式采用北方特有的對稱布局，取正中一間為中軸線，左右對稱，一字排開。天井是八角形的江南風格。這煙館和影視劇里一樣，軟榻、煙簽、煙燈、煙槍一應俱全，還分貴賓間和大通鋪。若是遇到掃毒時，客人即可從樓上樓下的密道逃往后山。必須要強調的是，青樓與煙館嚴禁本地人踏入半步，否則就叫你見識一下魏輔唐這個“惡霸”的厲害。如今這人去樓空的煙館是當時畸形繁華社會的縮影，也是研究清末民初時期當地政治經濟、民俗文化和建筑風格的樣本。

許多年后的今天，我步入煙館樓上臨街的位置，倚在人稱美人靠的欄桿上，看著迎風飄飄的旌旗，駕馭著金戈鐵馬的歲月，帶走了紙醉金迷的浮華；看著屋脊上兩兩相扣的黛瓦，被細雨輕撫，被青苔染綠。而曲折迂回的走廊，注定被落塵覆蓋。

繼續漫步老街，當我走過濕漉漉的石板街，流水潺潺的水渠一路相伴，一串串搖曳的紅燈籠閃過，高翹的飛檐和斑駁的雕花門窗掠過……我可以從盛極一時的榮盛昌及深宅大院里的蒿草野花、陋室空堂中，看到繁榮與衰敗的寫照；從一扇半掩的木門中，窺見一位老人坐在床邊看電視，堂屋里放著背簍和農具；看見一只貓在門墩上打盹，另一只四仰八叉地滾在脫漆的長椅上伸懶腰；從狹長的巷子口，望見更深的巷子里，幾枝薔薇正把粉色的花瓣垂在素瓦上。倘若再往深處去，保不齊就走進了民國時代，看到吊腳樓上身穿嫁衣的羌族新娘，正往嘴唇上抿紅紙；看到熱鬧非凡的輔仁劇社正在演出經典的劇目；看到唐世盛的大門口，又來了幾位操著四川口音的客商……

①②榮盛魁旱船房攝影/白英③煙館攝影/白英

赫赫有名的“三輔一唐”

魏輔唐一生引以為傲的正是他一手創辦的“三輔一唐”，即唐世盛、輔友社、輔仁劇社、輔仁中學，名稱里隱含“輔唐盛世”之意。

老街上的唐世盛是魏輔唐在20世紀40年代精心修建的商品貿易貨棧，主要經營當地土特產和絲綢茶葉等。唐世盛外觀是西方格調的青磚拱門和排列整齊的圓頂窗，里邊是四水歸堂的四合院。因外觀酷似古羅馬宮殿，故有洋房子之稱。

當年，高大宏偉、奇特霸氣的唐世盛彰顯著魏輔唐的身份。如今仍舊可見，房屋的宅基、古井、石階皆用青石開鑿，就連門坎也用厚實的石條砌成，細膩處一錘一鏨見匠心。三層五間的建筑，門上鑲銅環，門頭掛匾額，高處設碉樓。有楹聯曰：“深院風和燕雀相賀，高齋日麗麟鳳時來。”整個院落簡潔大氣，結構緊湊，樓上樓下門楣垂花，房間左右曲廊回繞。正廳墻壁上的浮雕為清麗雋永的詩詞繪畫和有趣的歷史故事。當然也不乏“履道崇仁”“國棟家梁”“望重鄉里”“崇文尚武”“功在千秋”等社會名流贈予的燙金匾額。據說唐世盛最早是綢緞商號，后來作為上級來人接待處，解放前夕門口還掛著“寧西人民自衛隊部”的標牌，辦公室內沙發、電話、留聲機一應俱全。魏輔唐的另一份產業輔友社是錢莊，專門印發銀票，在陜甘川一帶流通，它和唐世盛院落相連，里外相通。

輔仁劇社在老街一端，與關帝廟遙遙相對。據說當時的輔仁劇社以招牌硬、演員陣容強大而深受百姓喜愛。劇社經常上演折子戲、秦腔、京劇、川劇等文武大戲。除逢年過節和慶典活動外，還常常到周邊為鄉鄰演出，魏輔唐也時常客串敲鑼鼓、家什，參與演出。演出結束后，他常會給優秀演員打賞。此時，身旁一位老者的收音機里突然傳出“鏘鏘鏘”的鑼鼓聲，我仿佛看到身插四面靠旗的刀馬旦，飛起一腳把兵器拋向半空，一個英武的轉身后，兵器恰好落在靠旗夾縫中。

輔仁中學則建在回龍場老街的高臺上，沿街道走上坡邊的石板路，看見蜿蜒綿長的青瓦院墻時便是到了。占地50畝的輔仁中學于1942年開建，5年后落成。學校的外觀在西洋模式中融入了古香古色的中國風。院內簡潔寬敞、莊嚴肅穆，以亭臺、花壇、照壁映襯出古樸幽靜的氣質。新校門為中高翼低、斗拱飛檐的牌坊式古建筑，兩側墻壁上雕刻的盤龍圖案象征著中華民族的騰飛。魏輔唐時期的“普及教育”“適者生存”的字樣清晰可見。大概每個人都有一種懷舊情結吧，造型酷似筆架的老校門，反而是人們尋訪的目標。據說魏輔唐認為，筆架后面就是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就是掌控朗朗乾坤的后繼人才。校內除了教學樓、宿舍樓、圖書館等，還有可容納近千人的大禮堂。據說當年的輔仁中學是免費制，常規課程之外還有外語、戲曲、武術、體育等科目。成績優秀的學生，魏輔唐會出資送往漢中、武漢、重慶、成都的中學或大學深造。當時還有湖北、四川、甘肅等地的孩子在此就讀。

此時，幾個孩童的喧鬧聲將我的思緒牽回，古鎮往事已漸行漸遠，而校園里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正把朗朗的讀書聲送出云天外。

一軸風華絕代的畫卷

在距老街5公里處，有一條順崖鑿路、依河而建的通往甘肅的秦隴古棧道。走在古棧道上，從沿途所見的殘橋、界碑、遺址及文人墨客的題字留言中，可以洞悉出當年這條茶馬古道上的繁榮景象。極目遠眺，群山逶迤，山上是“棧道千里，無所不通”的秦蜀文化，山下則是幾千年的農耕生產與游牧方式相互交融的秦隴風情。

觀賞古鎮全貌的最佳位置在回龍閣觀景臺。從老街中段走過飛鳳橋，穿過新街，走過吊橋，爬到山坡上，就到了回龍閣。從這里向鎮域望去，我才發現，把老街比喻為臥龍恰如其分。看！屋頂上密密匝匝、排列有序的黑瓦，多像臥龍身上的鱗片。周邊則是小村人家、阡陌交通、田野如格。過吊橋下山坡，站在青檐畫廊的飛鳳橋上，我仿佛在漫長的歷史中走過數百年，只想停在此處靜靜懷想，眼前浮現出一幀一幀的畫面，串聯成古鎮從寂靜走向繁華，又從繁華墜入平靜的歷程。

突然，一陣喧鬧聲打破了我的懷想。原來，是羌文化廣場上的儺技藝人正在表演赤腳“上刀山、過刀橋”的絕技，驚心動魄的演出贏得了觀眾的陣陣喝彩。那邊，隴南特色的面具舞也正在上演，彌漫著神秘的宗教氣氛，引人入勝。

我想一個古鎮的魅力，不只體現在建筑風格的獨特和自然風光的秀美上，它所承載的歷史文化和古老的民風民俗是其核心靈魂。

當一只小鳥清脆地叫著“瓢兒快黃”的時候，街道上輔堂十三花的筵席已接近尾聲，田里的油菜籽正在包漿。我有幸在這個草長鶯飛的初夏走進青木川，欣賞了一軸風華絕代的畫卷。（責任編輯/凌云設計/毛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