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留手套史的那些時髦女郎

王歡歡

16世紀的歐洲時尚史有兩大代表人物，法國有來自美第奇家族的皇后凱瑟琳，英國有童貞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兩人都有錢、愛美、好作、長壽，無論是緊身胸衣的普及，還是口紅、香水、珍珠的風靡，每件事上都能看到她們前追后趕的時髦身影，追溯女士手套的黃金時代也要從這兩人說起。

伊麗莎白女王自戀手形優(yōu)美，常常故意佩戴珠光寶氣的皮革手套，再當眾脫下它們來陪襯雙手。1592年的女王畫像里，她的左手就拿著一只手套。女王鐘愛的手套會加長手指部分，并在遮住手腕的寬大袖筒上覆滿一層層刺繡、蕾絲花邊和珍珠，這種款式流行到17世紀。

比伊麗莎白大14歲的凱瑟琳皇后更講究，她喜歡的手套不僅要好看，還要好聞。凱瑟琳的御用調(diào)香師河內(nèi)傳說有兩個絕活，一是做熏香手套，二是制毒。當凱瑟琳看誰不順眼時，河內(nèi)就會做出一雙香水毒手套充當兇器。歷史上有名的傳聞是，凱瑟琳的親家、亨利四世的媽媽來巴黎參加兒子婚禮時被一雙毒手套奪命。

時尚的步伐向來不會被驚悚的傳聞阻礙。有皇后做代言，河內(nèi)做的熏香手套在貴族女士間炙手可熱，熏香皮革業(yè)也因此紅火。很多臭皮匠改行做了調(diào)香師，現(xiàn)在繁花似錦的香水小鎮(zhèn)格拉斯前身就是污水橫流的皮貨鎮(zhèn)。1656年，路易十四正式允許手套香水師行業(yè)成立協(xié)會，這成了法國香水業(yè)的起源。

路易十四年代流行的歐洲貴婦手套，皮革常用鹿皮和小羊皮，稀罕的要用未出生的牛犢皮，香料多用麝香、龍涎香，手套款式還是和伊麗莎白時期的相似——長過手腕，不超過手肘。只有1690年的一座英格蘭瑪麗女王雕像佩戴了長過肘部的長筒手套，這成了后世晚裝長手套最早記錄的雛形。

以絲綢和針織品代替皮革、長得能蓋住“蝴蝶袖”的晚裝長手套，流行于拿破侖創(chuàng)立法蘭西第一共和國時期。到了富足安寧的維多利亞時代中期，長手套已成為上流名媛的強制型禮儀配件。簡·奧斯丁小說里的姑娘參加鄉(xiāng)村舞會，個個手套不離身。

當時的長手套要量身定制得又緊又貼，穿時要抹滑石粉減少阻力，優(yōu)點是能調(diào)節(jié)線條。最早的電影女明星之一沙拉·伯恩哈特就是手套迷，她用它遮住干瘦的上臂。那時的時尚雜志還沒有照片，明星專訪都是畫肖像，伯恩哈特的肖像里就有好幾張戴著長手套。她的一幅著名肖像出自當時的廣告之父儒勒·舍雷。如果再看舍雷在19世紀末為巴黎娛樂場所制作的其他作品，會發(fā)現(xiàn)最時髦的地方都有長手套女郎的身影。晚裝手套已從上流禮儀標配，變成大眾時尚單品，這種走紅到一戰(zhàn)暫時結(jié)束，二戰(zhàn)后再次興起。

20世紀40年代的歐美人熬過物資短缺的戰(zhàn)爭時期，開始懷念音樂、舞會和華麗纖柔的女性美。1946年，設(shè)計師迪奧開了自己的公司，并在隔年發(fā)表了刷新戰(zhàn)后女性面貌的設(shè)計系列——“新面貌”，標志性的斜肩、收腰、大裙擺設(shè)計都搭配著長手套。1946年，好萊塢女星麗塔·海華絲拍了《蕩婦吉爾達》。她身穿露肩禮服，在出場時一邊唱歌跳舞，一邊當眾脫下長手套，這鏡頭讓海華絲成了紅遍美國的性感女星，人稱“美利堅愛神”。1953年，她的后輩瑪麗蓮·夢露演《紳士愛美人》，也戴著長手套在舞臺上唱歌。

當人們想到晚裝手套與好萊塢女星時，最常提到的還是奧黛麗·赫本。1961年的電影《蒂凡尼早餐》開頭，清晨冷清的紐約街道上，赫本身穿紀梵希黑色長裙配黑色過肘手套，獨自望著蒂凡尼珠寶店的櫥窗吃牛角面包。這場景相信會和伊麗莎白女王的畫像一起，長留在手套時尚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