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鸚鵡說出實情

李荷卿

有的時候對別人說“對不起”很容易，比如當你踩到別人的腳時。可是，當你不小心碰壞吉琳的太陽系模型的時候，說“對不起”就沒那么容易了。

吉琳是我們班里人緣最好的女孩兒。那天，在午休的時候，我因為急于要到室外和男孩子們踢球去，所以慌里慌張地向外跑。就在那時，我撞到了陳列太陽系模型的桌子，將吉琳的太陽系模型碰翻到了地上。“火星”脫離了軌道，“太陽”則滾到了暖氣片的下面。

還沒等我將它們撿起來，比利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快點，道姆。他們正等著我們去踢足球呢！”

在踢足球的時候，我還在想，等午餐結束后，我該如何去為此事道歉。但是，當我回到教室里的時候，我發現吉琳和其他同學正圍著摔壞的模型議論著。

“是什么樣的壞蛋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詹妮生氣地問。

“不管是誰做的，他都應該進監獄。”米莉說。

因為不想被當作壞蛋或是罪犯，我什么也沒說。

第二天，我看出模型被破壞給吉琳帶來了很大的苦惱。如果我現在說出真相，沒有人會原諒我。雖然心里這么想，但我還是知道我必須做點什么。

我就是在那樣一種情況下，想到了那個絕妙的主意：找一個人替我在校外說出真相。如果那樣做，情況會如何呢？要收到效果也不是隨便找哪個都行的。我想到了此事非曼西不可。

曼西是一只鳥，確切地說，是一只非洲灰鸚鵡。它是我爸媽的寵物店里資格最老的寵物。我媽媽很喜歡它的性格和它說話的腔調。它會說很多話，不過在發“D”和“T”音的時候，有點兒障礙，比如，它說“德州”的時候可能會說成“特州”。但是它演講起來卻非常出色，一點兒也不會受到影響。

于是，我立即開始實施我的計劃。每天放學后，當我在爸爸媽媽的店里幫忙的時候，我就開始教曼西說那句我要它替我對吉琳說的話。到那一周的周末，它就差不多會說了。“是道姆弄壞的，是道姆弄壞的。”它用它的破鑼嗓子背誦著。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一，在上學的路上，我趕上吉琳，問道：“今天放學后，你愿意到我爸媽的寵物店里去一下嗎？”

“干什么？”吉琳問道。

幸運的是，我知道她有一只寵物壁虎，名叫羅德尼，因此，我早就想好了該如何回答她：“我們店里正在打折促銷蟋蟀。我知道羅德尼很喜歡吃蟋蟀。”

吉琳哈哈大笑：“它確實很能吃。好吧，回頭見。”

下午五點，吉琳還沒有來店里。她和她媽媽來晚了，不過這樣也好，因為曼西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練習背誦那句道歉的話。我也有更多的時間為吉琳收集蟋蟀。

“是道姆弄壞的。是道姆弄壞的。”曼西說得棒極了。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順利進行的。

當我將最后一只蟋蟀放進瓶子里的時候，我聽到門開了。吉琳徑直向柜臺走過來。曼西就棲息在柜臺上方的棲木上。“嗨，道姆，”她說，“我希望沒讓你久等。”

“沒有。蟋蟀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給你。”當我收款的時候，我說：“曼西有一些關于你的太陽系模型的消息要告訴你。”當曼西聽到我給它的提示的時候，它張開了嘴巴，說：“是特姆弄壞的。是特姆弄壞的。”

聽了這個消息，吉琳的眼睛睜大了：“特姆？是特姆弄壞的？”我驚慌失措：“什么？特姆？不是的，等一下……”

“謝謝你，道姆。等著吧，我明天會告訴米勒老師。明天見。”說完，她跑出了寵物店。蟋蟀她也忘了拿，還在柜臺上。

我震驚地看著曼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費了這么大的周折，非但沒有解釋清楚，反而更糟了，曼西意外地誣陷了另一個同學。現在，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站出來面對了。

那天吃過晚飯后，我來到吉琳家。吉琳打開門，我將蟋蟀遞給了她。

“謝謝你！”她說，“我還是不能相信特姆弄壞了我的太陽系模型會不告訴我。替我向曼西說聲‘謝謝。”

“那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吞吞吐吐地說，“曼西本來應該說的是‘是道姆弄壞的。不過，它有點兒大舌頭，沒有說清楚。”

吉琳迷惘地看著我：“真的嗎？那你為什么不自己告訴我呢？”

我看著遠處的地平線，好像答案寫在落日上一樣。然后，我把目光移回到她身上。“我以為讓曼西告訴你會更容易一些，”我尷尬地笑了，“也更讓人覺得我酷。”

“如果你上個星期能親口告訴我的話，我就會覺得你酷。”吉琳說。接著，她臉上露出了笑容說：“不過我確實羨慕你的訓練鳥的本領，你會訓練壁虎嗎？”

我們倆一起哈哈大笑，并且站在她家門口交談了幾分鐘。我向她道歉不少于十次，我告訴她我很希望第二天午間休息的時候能為她修理弄壞了的模型。

當我走路回家的時候，我意識到吉琳說得很對，有些事情你必須自己去做，尤其是道歉。

（摘自《小學生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