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后的驚喜

馬亞偉

那年過年，五叔從外地回來，給我們這些孩子都帶了禮物。那些禮物，花花綠綠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有一個漂亮的鉛筆盒。我正想要一個鉛筆盒呢，而且還瞥見了鉛筆盒上的圖案是白雪公主，想得到它的心情更迫切了。

五叔把一堆禮物一股腦兒送給我們說：“拿去分吧！”這些禮物中有卷筆刀、圓珠筆、作業本、書，還有那個讓我心儀的鉛筆盒。

我是孩子們中的大姐，負責分配禮物。堂妹小云和堂弟小亮都嚷起來：“我要鉛筆盒！我要鉛筆盒！”意識到自己心儀的東西受到了威脅，我開始盤算起來。很快，我想出一個辦法——抓鬮，抓到什么是什么，弟妹們對這個方法都沒有意見。我在紙條上寫上卷筆刀、圓珠筆、作業本等，一邊寫，我還不忘做些“思想工作”：“小云才上一年級，用不著這樣的鉛筆盒，上次我送你的鉛筆挺好用的吧。小亮太淘氣，這個鉛筆盒到你手里過不了幾天就壞了。小亮就知道吃，每次我烤了紅薯，都是你吃得最多……”那時我雖然小，也有小心眼。我的意思是，我曾經給過你們恩惠，這個鉛筆盒就不要和我爭了。可是，他們哪里管這些，急著喊：“抓鬮，抓鬮！”

我把紙條揉成團，別的紙團都揉得很小，只有寫著鉛筆盒的那個紙團比較松散，看上去比別的大些，但這個秘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對弟弟妹妹們說：“按年齡排，我先抓。”我飛快地抓起那個大紙團，然后他們依次把其余的紙團拿到手。很快，他們打開紙條。我故作神秘地說：“不知我能抓到什么?！钡人麄兗娂妶蟪鲎约鹤サ降臇|西，我驚喜地喊起來：“我抓到鉛筆盒了！”小云無奈地說：“姐姐真有福氣?！毙×链蠓降卣f：“我不要鉛筆盒了，這個卷筆刀就挺好的?！?/p>

第二天，抓鬮分禮物的事被父親知道了。他對我說：“小云沒得到那個鉛筆盒很傷心，你當姐姐的，應該讓著她，把鉛筆盒給她?！蔽亦洁熘骸拔覀兪亲ヴb的，誰讓她沒抓到呢?！备赣H看了我一眼，我迅速低下頭，生怕被他看穿了我的“陰謀”。父親接著說：“把鉛筆盒給小云吧，她這次考了第一名，就當這個鉛筆盒是獎勵她的，這樣她學習就更有勁頭了。她平時那么信任你，整天追著你跑，有了好吃的都給你留著?！蔽倚能浟?，把鉛筆盒給了小云。

小云得到鉛筆盒之后，興奮地擁抱我說：“謝謝姐姐?！蔽译m然心里有些失落，但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也覺得自己及時糾正錯誤是應該的。

本以為鉛筆盒的事到此結束了，誰知第二天，父親拿出另一個特別漂亮的鉛筆盒，說：“給你的！”我搶過那個鉛筆盒，看到上面也是白雪公主的圖案，比給小云的那個還要大一點。我興奮極了，使勁在“白雪公主”的臉蛋上親了一下。

父親意味深長地沖我笑了笑，其實他早就知道我的伎倆。我明白，父親這是在告訴我：費盡心機爭來、搶來的東西，到手了也不會安心快樂；學會放棄，你可能會有更大的收獲。

（余娟選自《當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