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能出現嗎

李立泰

一說考察組來，老亓就緊張。

老亓是單位老人兒。孩子多，家屬下崗。和同事溝通少。老亓工作沒說的，份內工作獨立完成，有工作能力。但同事們給組織填票，不光看工作。其間有三次提拔機會，看著同志提拔，自己窩囊。原因？不好說。說會影響團結。

還是做自我批評，找自身原因，問題好解決。怨天尤人，發牢騷辦不了事。

老亓在外邊注意了，回到家里，跟老婆說道說道。

朝里有人好做官。你不會找人啊？找誰啊？誰管事找誰啊！人家不認識咱硬找嗎？連門兒也進不去。你不是開會聽他講話嗎？認識他嗎？可人家不認識咱。

二是有錢好辦事。現如今有錢能叫磨推鬼。咱沒錢，就是有點牙磣上刮的壓不起定盤星兒來。物價“噌噌”地提，據說有價的，沒多少多少的別探爪。

還有一樣就是扎小辮的。他媳婦說：那還不好辦啊，你把頭發留長點，我給你扎個小辮呀？！廢話！是女的。特別是漂亮年輕有文化的。他媳婦不言語了。

他分析來分析去，一樣優勢也沒有。那就別想提啦。可老亓上進心很強。

老亓在小飯店兒里，請老鄉喝了幾杯。老鄉是機關通。那天邊喝邊聊，談得很深刻，老亓只恨見面太少了，感觸頗深。

老鄉說：在機關你如果覺得有能力，工作出色有水平，那么領導就會提拔重用你，那你就太嫩了。或者你太不成熟了。老亓瞪著眼認真地聽。想想哪個領導說工作好就一定提拔你？人的問題學問大啦。你工作干得好不一定適合當領導，人家工作干得也不是多好，但人家就是能當領導。這就是學問。你能理解嗎？不理解說明你笨蛋。哈哈哈……領導如果表揚你，你千萬別當回事兒。你當真了仕途也不會陽光燦爛，你若飄飄然那一定會失望的。不信你到老家轉一圈兒，看那些拉犁拉耙拉套累得死去活來的牛馬驢騾，不但沒得獎勵，還挨罵挨打。看到你心里會想開些。干得好點人家就提拔你，這太容易了，天不會掉餡餅的！

老亓想：這咋跟透視機掃我心臟似的。單位上領導整天說重用人才，重視人才。什么是人才？人才標準是什么？你知道嗎？人才標準是領導的嘴。說你行你就有才，說你不行，你就沒才。老亓不愿意回憶這些爛事兒了。想捷徑吧。

他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終于生產出一妙計。唉！妙不可言。

老亓為實施計劃，十幾天少吃飯，這兩天沒吃飯，渾身沒勁，臉發黃，頭發沒光澤。病病躍懨地進了領導辦公室，手扶著門框，蹲了下來。

“老亓你這是怎么著啦？”

“領導啊，我病了。不輕，沒多長時間了。”

“那趕快看啊！咱單位去找好大夫。”

“沒用了。”

“那不能等著啊！”

“我想吃點好的么就吃，想喝點就喝。”

“你有什么事嗎？單位給你辦辦？”

“還真有點事。領導，你看我在咱單位干了十幾年啦，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那是，那是。老亓你干得是不錯的！同志們有口皆碑。”

老亓想，還夸我哩，那咋不提我。唉，說好，總比說孬強吧。

“我想請領導給我提拔提拔行嗎？沒職務也行。”

“好，好，我會考慮的。你抓緊治療，啊！缺錢打報告！”

時間不長，通知來了。上次的考察結果還沒過期。老亓提拔，非領導職務副主任科員。

提誰還不是我一句話。這話并非吹牛。

老亓非常高興。甭管怎樣級格上去了。一輩子沒白干。對家庭、子女也有個說法。

同志們見了老亓也另眼相看了。老亓心情好起來，飲食增加，身體發福，滿面紅光，印堂發亮。這哪是垂危的病人啊？！整個一個人走時氣馬走膘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典型。

這一晃就是兩年。老亓仍工作積極、服從領導、團結同志、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年年當先進。

老亓累病了或是身體某個地方發生病變了。

領導和同志們來看望老亓。

老亓的臉色蠟黃，眼掉坑兒了，瘦了幾十斤。才住院幾天啊。

領導、同志們心情都很沉重。咋好好的個人說病就病了呢？

同志們看了老亓就出去了，病房只領導和老亓二人。

“老亓啊，要堅強起來，和病魔作斗爭。診斷對了嗎？別跟上回樣，虛驚一場。”

“這回真病了。”

“是嗎？用錢不？”

“不用，有。”

“有啥事，就張嘴。”

老亓想，說吧，過這村就沒這個店兒了。

“我想，您想法給我轉成領導職務行嗎？”領導眉頭一皺……

“老亓啊，看病要緊，等好了再說。”

“我還好得了嗎？你看這么重。”

“那就沒必要了。別胡思亂想，啊，要好好養病，配合治療，我盼望你身體奇跡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