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瀟 李鷺蕓
屠呦呦:青蒿一握,癡迷一生
·王肖瀟李鷺蕓

20 15年,屠呦呦毫無疑問成為中國最具影響力女性之一,作為首位獲得諾貝爾科學獎項的中國科學家,雖然她一向低調,但人們對她的關注度始終不減。雖然科學研究講求冷靜理性,但人們更愿意用詩意的方式來描述屠呦呦和青蒿素的相遇:青蒿一握,癡迷一生。
屠呦呦,1930年12月30日生于浙江寧波。因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其父以“呦呦鹿鳴,食野之蒿”的詩經典故為她取名呦呦,以示愛女心切。誰曾想到,當年飽含疼愛和期許的名字,卻在日后一語中的。
20世紀30年代,中醫藥鋪在祖國各處遍地生花。這樣的環境使幼年的屠呦呦耳濡目染中醫的神奇功效,也是在那時奠定了她致力學醫的堅定信念。1951年,好學上進的屠呦呦如愿考取心儀的名校——北京大學醫學院。自此,開啟了她研究醫學的漫漫求索路。
本科畢業的屠呦呦,被分配到中醫研究院工作。1969年,她與其他幾位中醫研究院的研究人員一道被召集加入神秘的“523”任務,致力于發現青蒿素。雖然條件艱苦,但她如魚得水,與同伴們一起攻克一個又一個醫學難關。
在中醫研究院中藥研究所工作的55年里,屠呦呦很少離開自己的辦公場地。正因如此,她很多優秀的研究成果都出自這里。尤其是1969~1972年的3年時間,屠呦呦所在的中醫研究院接到“中草藥抗瘧”的研發任務,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時期,所里大部分資深科學家都被打為右派,只有助理研究員職稱的屠呦呦很快就被任命為研究組組長。
在那段艱難的時期,屠呦呦帶領一個小組的成員廣泛查閱中醫藥典籍,遍訪著名老中醫,并致力于那些早已被年月摧毀的故紙堆里,一點一滴地尋找著抗瘧藥物的信息線索。
憑著執著與堅定的研究心態,屠呦呦帶領小組借鑒了古代用藥的經驗,并設計了多種提取的方法,終于在1971年從黃花蒿中發現抗瘧有效的提取物。緊接著,在1972年,屠呦呦和她的同事在青蒿中提取到了一種分子式為C15H22O5的無色結晶體,他們將這種無色的結晶體物質命名為青蒿素。這個偉大的發現,讓每一個小組成員激動萬分。
然而屠呦呦并沒有止步于此,對中草藥的執著,讓她開始更加深入地探索。在1973年,屠呦呦合成出了雙氫青蒿素,但當時的她還并不知道自己合成出來的這種化學物質以后被證明比天然青蒿素的效果還要強得多。5年后,“523”項目的科研成果鑒定會認定青蒿素研制成功,并充分認可屠呦呦在此項科研成果的重要作用。
青蒿素的發明,引起國內外專家的高度重視。1981年,應世界衛生組織的請求,中國同意在北京召開“青蒿素”專題的國際會議,其中屠呦呦以“青蒿素的化學研究”為題,第一個作報告,獲得高度評價。在會議現場,屠呦呦認為“青蒿素的發現不僅僅是增加一個抗瘧新藥,更重要的意義還在于發現這一新化合物的獨特化學結構,它為合成設計新藥指出了方向”。因此,這一報告不僅帶動國際抗瘧領域工作的新進展,同時也促使世界上很多國家對青蒿素展開進一步的研究。
2009年,屠呦呦編寫出版《青蒿及青蒿素類藥物》一書,成為“十一五”國家重點圖書。和其他科學家不同的是,屠呦呦的學位停止在本科,沒有海外留學經歷,沒有驕人的博士學位,更沒有院士頭銜。盡管如此,卻絲毫不妨礙她全身心地投入醫學領域,并最終斬獲諾獎。
屠呦呦的老同事李連達院士曾對媒體稱,屠呦呦不善交際,“比較直率,講真話,不會拍馬,比如在會議上,她贊同的意見,馬上肯定;不贊導。“家鄉領導也想來看望屠呦呦,但是說了兩次都被她拒絕了。最終因為家鄉人的關系,屠呦呦見了他們一面,談了20分鐘。看得出她身體不好,十分疲倦,但還是堅持把家鄉的客人送到電梯口。有人說,她是不是拿了諾貝爾獎就瞧不起人了?其實不是。她一向直爽,我們以前想去看她,她都直接說,我們在電話里多聊一會不行嗎?這種性格,理解她的人自會理解。”陶瑜瑾說。
屠呦呦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丈夫李廷釗是其同學,初高中也在效實中學讀書,兩人的愛情曾是一段佳話。
屠呦呦的好友陳效中說,早在高中時李廷釗便暗戀屠呦呦,畢業后他到蘇聯留學,回國到北京時,見曾經的暗戀對象還未結婚,就大膽表白了,后來,兩人戀愛。1963年,兩人結婚,婚后生了兩個女兒。
結婚后,屠呦呦一門心思放在科研工作上。生活上,她是個特別粗線條的人,東西經常放得亂七八糟,家務也不太會做,買菜之類的事都要丈夫幫忙。“家里的事都是李老師管,他是個很好的丈夫。”陶瑜瑾說。
1969年,屠呦呦加入“523”任務時,在寶鋼工作的李廷釗也同樣忙碌,為了不影響工作,他們咬牙把不到4歲的大女兒送到別人家寄住,把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兒送回了寧波老家。
長期的分離曾一度造成了親情的疏離。“大女兒接回來的時候都不愿叫爸媽,小女兒更是前兩年才把戶口從寧波遷回北京。”李廷釗說。
李廷釗性格溫和、寬厚。每當有記者采訪屠呦呦時,他總是在一旁招呼幫忙,還會偶爾和等待采訪的記者談起自己的專業——冶金工程,但對于妻子的事情只字不提:“獲獎和我沒有關系,我不好講。”
癡迷科學、執著不休,這固然是屠呦呦的性情之一,但她還有更多面:她不是海歸,只是本土的、中國式的學者;不是院士,只是一個純粹的科學家;不是完人,只是一個耿直的知識女性。這樣立體的屠呦呦,值得更多人去愛戴。
(摘自《環球人物》2015年2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