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規

張達明

家里衛生間的水管漏水需要重新安裝，我撥打了小廣告上的電話，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個年輕人，對衛生間仔細查看后說：“活雖然不大，但比較麻煩，起碼得干大半天。”又對我計算了料錢和工錢，笑著對我說：“這里就全交給我了，您就放心上班去吧。”

很快，小伙子拿來了安裝需要的材料，脫掉外套，就忙活上了。我心里過意不去，給他沏了一壺好茶，又給他拿了一盒我舍不得抽的“中華”煙，便去上班了。

中午下班回到家，看到他還在忙活，我就悄悄對正在做飯的妻子吩咐多加兩個菜，讓小伙子在家吃飯，妻子笑著說：“還用你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到了飯點，我去請小伙子吃飯，他不肯來。在我和妻子的再三邀請下，他才不好意思地和我們一起吃了飯。

活干完后，我很滿意，在如數付了料錢和工錢后，小伙子就離開了。

晚上，我正在看電視，聽見有人敲門，開門后，門口站著一個中年人，身后是白天干活的那個小伙子。不等我開口，中年人就對我點點頭說：“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來打擾您。”我請他們到家里說話，被中年人婉拒了，指著小伙子說：“他是我兒子，今天給您干的活，我們這行有個規矩，既然掙了主家的錢，就不能喝主家的茶水，也不能吃主家的飯，更不能抽主家的煙！他回來說你們對他很好，不但給他沏了茶水，還管了他午飯，又給了他一盒煙，我聽了很生氣，就拉著他來了。一是向您道歉，二是將茶水飯錢和煙錢算一算，退還給您。”我趕緊說道：“不就是一壺茶、一頓飯和一盒煙嗎？您也太小題大做了。”中年人卻說：“既然是行規，任何時候都要遵守，絕對不能破壞的！”說著硬是要將80元錢塞給我。這讓我很為難，幾番推辭不過，我最終也只好收下了錢。中年人又對小伙子說：“記住了，行規必須嚴格遵守，一絲一毫也不能走樣，否則就別想在這個行道站住腳！”小伙子連連點頭，從頭至尾都沒敢抬頭正視我一眼。

直到父子二人的背影已經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我仍然在苦苦思索，覺得這件小事中有許多發人深省的東西。

（摘自《演講與口才》 圖/胡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