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酸裊裊
前情回顧:喬悄悄與好友官思諾在逛街途中與司徒淺發(fā)生爭執(zhí),卻不承想司徒淺找來了一群小流氓,然而,危急時刻英雄救美的居然是洛伊東和喬靜……
我走出了幾十米才敢偷偷回頭,發(fā)現(xiàn)洛伊東與我背道而馳,連背影似乎都帶著對我不識好歹的怒氣……只是,他的后腰側(cè)為什么被染紅了?
他的襯衣雪白如云,那殷紅的血漬分外刺眼,像開在雪山山腰上的一朵紅蓮。
我這才意識到,他受傷了,因為我。
我猶豫再三,還是敵不過內(nèi)心的負罪感,顧不得丟人地追上去,一把拉住他,說:“洛伊東,你受傷了!”
洛伊東詫異地回頭,看清是我后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應該很疼啊,可你怎么沒點反應?”我超級怕疼,連帶著也看不得別人受傷,因為很容易就感同身受。
我小時候有一次和喬靜吵架,我一激動,把他的頭磕門上了,喬靜愣了愣,然后“嗷”地一下就哭了。我看著他頭上迅速突起的包,也“嗷”地一下就哭了,因為我感覺就像我自己頭上磕出了一個包似的。
現(xiàn)在,我看著洛伊東身上那道滲血的傷口,就像自己身上在流血一樣。
“是那個雞冠頭劃的嗎?你怎么沒告訴我呢?血就這么流著,你還真以為你生命值爆表啊!”我邊說邊將洛伊東往路旁的藥店拽。
“喬悄悄,你想干嗎?”雖然洛伊東的語氣有點“神圣不可侵犯”的意思,但他任由我拉著他的手臂,沒有反抗。
我示意他在藥店門口的長椅上坐著,然后跑進藥店買了碘酒和紗布。
“我?guī)湍惆幌掳伞!蔽疫@么好心可不是為了洛伊東,而是為了不那么內(nèi)疚……我告訴自己。
“不用了。”洛伊東拒絕得干脆利落。
“拒絕無效,快把衣服撩起來!”我用犀利的眼神加強自己的氣勢。
“你……小女孩家家的,怎么這么兇悍?”洛伊東小聲念叨道。
“你說什么?”
洛伊東避而不答,只是有些無奈地問:“你確定要這么做嗎?在這里?”
我點點頭,哄他:“你又不是少女,露點肉怕什么?還是……你怕疼?”
“呵呵。”洛伊東沖我皮笑肉不笑地冷笑。
我繼續(xù)循循善誘道:“你放心,我急救技術(shù)很棒的,要知道我媽媽可是二院最棒的外科醫(yī)生。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傷口要是被感染了可就麻煩了,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小小年紀就染上什么奇怪的病,一口氣沒緩過去……掛了。”我還故作煩惱地說,“要是到時候你媽來找我,讓我還他兒子怎么辦?”
洛伊東對我豐富的想象力表示無語,只好說:“你趕緊的吧,別咒我了。”他背對著我,終于乖乖撩起襯衣。
那天陽光很好,透明甜美如薄脆的糖衣,連鎖藥店的綠色大招牌下是一張咖啡色的長木椅,上面坐著洛伊東,落著幾片綠色的梧桐樹葉。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夏天的尾巴,可那棵梧桐樹像忘了時間的沒頭腦,依然沒心沒肺地綠意盎然。
我站在洛伊東身后,看著他裸露的后腰和后腰上那道淺淺的傷口,心好像突然被輕輕碰了一下。
眼前這個看起來很跩的男生受傷了,因為我。
他的背影有點可愛,像漫畫里只看背影就知道是男一的那種美好少年,連佝僂著背的姿勢都好看得能登上時尚雜志。
“喬悄悄,你在磨嘰什么?被我的腹外斜肌和豎脊肌迷住了嗎?”洛伊東側(cè)著臉,皺著眉頭,語氣像是有點不耐煩。
“屁!”我連忙低下頭,把棉花用碘酒浸濕,我原本想用力按在他的傷口上,可不知怎么的,在碰到他的皮膚時,我的動作突然就輕柔下來。
雖然沒有鏡子,可我知道,我沒出息地臉紅了。
我見過很多次喬靜裸著上身在家里蹦來蹦去的畫面,但我只覺得他煩人,像一個電力過剩的人形玩偶,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緊張手抖過。
是因為我和洛伊東沒有血緣關(guān)系,所以我的心才怦怦亂跳嗎?看來,我以后要多看一點男明星的半裸照,增強“免疫力”……
纏紗布的時候,我把左手的紗布交到右手的瞬間,就像環(huán)著洛伊東的腰一樣。他好像也有點不自在,抬頭看著旁邊的樹,耳根微微發(fā)紅。
“你快點。”他又催促我,這次比較小聲。
“就好了就好了。”我一頓纏,然后將紗布打了個蝴蝶結(jié),再用膠布固定住。
洛伊東放下襯衣。白色的衣料有些透,隱隱約約他的腰間好像纏了一條白色的龍……
他低頭看看那條“龍”,又抬頭看看我,然后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急救的技術(shù)……”
“自學成才!”我驕傲道。
洛伊東又斜著眼睛看我,滿臉都是“我就知道你是個二傻”的表情。
哼!我二傻又如何?你還不是要靠二傻對你施以援手?我喬悄悄大人有大量,不與受傷的人計較!我如是想。
急救完畢后,我想起了官思諾,不知道她和我哥怎么樣了,便往洛伊東身邊一坐,然后拿出手機,這才看到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官思諾打的。
我連忙回撥過去:“思諾,你們沒事吧?在哪?”
“有事。”官思諾直截了當?shù)卮鸬溃拔以诋斎速|(zhì)呢。”
我和洛伊東趕到官思諾說的那家甜品店時,她正和雞冠頭少年坐在一起吃楊枝甘露,其他非主流少年們?nèi)耸忠槐貎r奶茶,散坐在周圍。
那一瞬間,我覺得官思諾真有種“大哥的女人”的架勢。
和官思諾通電話后我才知道,喬靜這頭豬落跑時竟然拉錯了人,丟下官思諾,拉著“雞冠頭”的妹妹跑了。
官思諾看著她最好朋友的哥哥拉著與她起糾紛的女生瞬間就跑得沒了蹤影,當時心里一定十分郁悶。但學霸就是學霸,她腦子轉(zhuǎn)得飛快,轉(zhuǎn)身對著那個也看得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的雞冠頭少年說:“冷靜,我是人質(zhì)。”
然后,他們一行人找了一家距離最近的甜品店坐下來。官思諾請客,一邊喝奶茶,一邊給我打電話……找到了我,才能順藤摸瓜找到喬靜和司徒淺。
我還沒掏出手機,喬靜便打電話過來了。
“喂?”
我剛接通電話,那頭便傳來喬靜帶著哭腔的聲音:“悄悄,怎么辦?我拉錯人了!官思諾會不會已經(jīng)被雞冠頭先××后××了?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她啊!嗚嗚……”
有這么一個沒出息的哥哥,我表示很丟人。
雞冠頭少年一臉茫然:“誰是雞冠頭?我嗎?”
官思諾看著他,慈愛地點了點頭。
“你別哭了……別哭了!”我大吼一聲,“你帶著那個小……妹妹趕緊過來,我們都在‘果記甜品。”幸好我反應敏捷,不然,一聲清脆的“小婊砸”出口,不知道會不會再掀一場腥風血雨。
“哎?你們和解了?”
“你過來再說!”我懶得與喬靜廢話,掛上電話,然后問洛伊東,“你怎么會和我哥這種人成為朋友的?雖然我們有著這世上最親密的血緣關(guān)系,但我都有點受不了他這個人。”
洛伊東看了我一眼,說:“因為,他說我是個‘神。”
“然后?”
“然后我覺得,既然我是個‘神,那我就要對凡人好一點,多罩著他一點。”洛伊東對甜品店店員舉手示意,“勞煩這里來一份‘芒果亮晶晶……這位小姐埋單。”他指了指我。
“為什么我埋單?”
洛伊東立刻摸著后腰,“哎喲”了一聲。
好,我埋單。但我還是忍不住嘟囔道:“人家見義勇為都是不要回報的。而且,你這么高一個男的,吃什么‘芒果亮晶晶?娘死了!”
“要你管。”洛伊東橫了我一眼,然后又恢復面無表情的高傲臉。
官思諾捅了捅我,湊到我耳邊說:“你們之間很有火花哦!”
“你最近又看什么言情小說了?走火入魔了吧?”我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雞冠頭少年,皺皺鼻子對她說,“我看你和雞冠頭少年才般配呢!”
官思諾像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對我說:“還是算了吧。他那個妹妹太彪悍了,當她大嫂,日子不好過。”
我無語……她擔心的點,好像不對吧?
喬靜出現(xiàn)時,表情羞愧難當。
也對,我要是他,肯定糗得想要當場自刎以慰父老鄉(xiāng)親了。
鑒于我哥已經(jīng)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愚蠢了,我就沒再羞辱他,只是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對他豎起大拇指,并說:“哥,你好棒!”
兩撥人原本要打架,因為這劇情不合常理的走向而斷了情緒,并且,官思諾請對方喝了奶茶,這架也打不起來了。
我們兩方人各自歸隊,然后友好地揮手告別。
我們還沒走出幾步,火暴少女司徒淺突然在我們身后大聲喊我哥的名字:“喬靜!”
“嗯?”喬靜回過頭。
我以為她要撂什么狠話,可想想覺得不對,她要撂狠話也該對官思諾撂才對……很快,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解開了我的疑惑。
“喬靜,我要追你。”司徒淺看著喬靜,笑得甜美如奶油蛋糕上的紅草莓,眼睛里簡直要開出花來。
“啊?”喬靜差點沒站穩(wěn)。
我心里“咯噔”一聲,第一反應是偷偷對官思諾說:“這女的太彪悍了,要是我哥真昏了頭,我成了她的小姑子,那日子不好過吧?”
官思諾一臉“我明白”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洛伊東在我身邊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么氣?”我斜著眼睛看他,“羨慕?”
他看著我,又露出那種欠扁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有點兒。”
他直直地看著我,眼底像有瑩瑩的月光,皎潔明亮,清澈如水,清風吹過時,水紋便一波一波地蕩漾開去。
彼時,后知后覺的我,不知緣由,只覺得自己霎時間火冒三丈:“你是不是白癡啊?這有什么好羨慕的?這個叫什么司徒的那么兇悍,一不高興就甩巴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跟打著玩似的,你還羨慕?你受虐狂啊!”
洛伊東依然看著我,然后垂下眼眸,輕嘆道:“是啊,我真是喜歡自找苦吃。”
我將這話自動翻譯為他承認自己對司徒淺有好感,胸中原本就燒得旺旺的火苗一下子就蔓延成了一片火海了。
我沖著他大喊道:“洛伊東,你這個膚淺鬼!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洛伊東被我罵得一愣,一時之間不明白我的怒意因何而起。他抬眼看著我,有些困惑,還有些受傷,原本臉上還帶著笑意,漸漸轉(zhuǎn)為冷漠。
“哦。”他應道,刻意平靜地說,“這么巧?幸好我也沒有很喜歡你。”
我羞憤交加,還有點莫名地委屈,而他面無表情地回望著我,眼底是少年不肯讓步的倔強。
我們沉默對視,像武俠片里醞釀著放大招的武林高手一般。夏末的晚風輕柔地吹過,吹過少年們不明所以又不知所起的柔軟心事。
“他們不會打起來吧?”一旁的官思諾擔憂地問。
“你放心,伊東是打不過悄悄的。”喬靜安慰她。
我和洛伊東同時白了喬靜一眼。
我們當然沒有過招,只是,驕傲的我們,再次不歡而散了。
我忘記后來我和官思諾是怎么回家的,我和喬靜又是怎么談論司徒淺的,但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洛伊東當時微涼的眼神,以及自己莫名要氣炸了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所以更生氣。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年少時的我曾以為我和洛伊東是逆流和逆流中勇敢而又驕傲的小魚的關(guān)系,我們斗智斗勇,我們針尖對麥芒,我們都想壓對方一頭。
最后我卻發(fā)現(xiàn),當時的我們不過是在和自己的心意搏斗……
心動卻不承認心動,在意卻騙自己不在意,心之所向,卻偏要說那不是我要的。
我對洛伊東的“恨意”,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減半分。
我做數(shù)學題的時候,覺得那復雜的幾何圖形就是洛伊東嘲笑我的眉眼,氣憤得唰唰唰就添上輔助線,直到解出完美答案才算消氣;我吃飯時,覺得那三鮮素丸子就是洛伊東的各種表情包,我把它們都塞在嘴里,用力嚼啊嚼才能泄憤;我走路時,看到每一個穿著建中制服的男生都覺得像洛伊東,怎么看怎么不順眼,非得用力翻兩個白眼才能表明自己與他們勢不兩立。
我對喬靜說:“我和洛伊東,有他沒我!要妹妹還是要朋友,你選一個!”
喬靜看著我,一臉正義,擲地有聲地說:“洛伊東不是我朋友!”
我微微一愣,繼而一股暖流自心田緩緩流過。我感動地說:“哥……”
喬靜把手放在我的臉上推開我,然后說:“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兄弟……我選兄弟!”
我:“……”
我決定不理喬靜了,自顧自地挑選照片,將沙發(fā)上方的照片墻換上一批新照片。喬靜生日時我們?nèi)遗牡哪菑埲腋#野阉鼟煸谧钪虚g的位置。
“這張我笑得太二了,你換另一張嘛。”喬靜趁刷手機的空當看了一眼,然后抗議道。
“不換!”我殘忍拒絕了他,看著新?lián)Q上的照片越看越滿意,“我喜歡這張。這張每一個人都笑得特別好,一看就是幸福滿滿的一家人。”
雖然爸爸和媽媽還在冷戰(zhàn),但應該不要緊,那是每一個家庭都會遇到的小波折吧。溫格·朱利的《幸福婚姻法則》的封面上就印著:“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會有兩百次離婚的念頭和五十次掐死對方的想法。”
愛情如此,親情也如此,我和喬靜,其實也是這樣……我們總想掐死對方,可是要是有人想欺負喬靜,我喬悄悄第一個不答應。
“說正經(jīng)的,哥,雖然你總是欺負我,可我還是很高興,因為你是我哥呢!”我有感而發(fā)。
“你干嗎?新騙術(shù)?又想陷害我?”喬靜警惕地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算了,你這么沒心沒肺的人,不懂什么叫骨肉至親。”
“我沒心沒肺?我不懂什么叫骨肉至親?我為你操碎了心好嗎?”喬靜直起身,捧著胸口假裝委屈道,“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對洛伊東當街大吼討厭他,他有多沒面子、多傷心?依他小心眼的性子,要不是你哥哥我替你扛著,他早就來找你報仇了!”
喬靜又嚇我:“你知道的,他打架也是很厲害的,耍心眼更是功力深厚,你不是他對手的。你哥哥我,真的是默默替你扛了很多事啊!”
“他想干嗎?想揍我不成?想打女生,他也真要臉!”
“他說,你也不算女生。”
“什么?他真這么說?”我怒了。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喬靜當初說的這些話都是他自己想要擠對我的話,那時不過是借洛伊東之名“公報私仇”,然后想要偷笑著坐山觀虎斗罷了。
“嗯。”喬靜用力點頭,“洛伊東他還說,下個星期的籃球聯(lián)賽,建中對景美,他要讓你們學校那群小娘炮好看!”
“屁!”我拍案而起,“洛伊東這個自大狂,他當我們薛少是擺設嗎?哼,等著瞧吧!”
“薛少”是敬稱,他本名薛亦卓,是我們景美的校草兼籃球高手,綽號“削一桌”。
“你從這個外號就可以知道他的球技有多了得了吧?”我得意地對喬靜說。
喬靜搖搖頭說:“沒覺著,聽這外號,我只覺得他酒量好像很好的樣子,‘削一桌,喝倒一桌人。”
我:“……”
景美最有名的女生是我的死黨兼美艷學霸官思諾,而最有名的男生就是冰山校草薛亦卓了。
薛亦卓出身于書香門第,家里長輩不是高官就是高知,親戚名單拉出來能嚇死一溜人。但再牛掰的家世背景,也無法改變他是別人眼中傻×的事實。
命運真愛捉弄人,身為薛家的顏值擔當,薛亦卓的智商嚴重拉低了薛家人的平均值。
他的經(jīng)典事例之一是,據(jù)說有次上課,他們班新來的數(shù)學老師明知道他是個雷區(qū),但抱著有教無類的心情,依然不死心地提問他:“薛亦卓,你能說一下正弦函數(shù)的表達式嗎?”
薛亦卓孤傲地站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鶴立雞群,沉默是金。
老師繼續(xù)耐心地說:“好好,我聽說你不善言辭,那么,你上來在黑板上把正弦函數(shù)的表達式寫一下吧。”
這下薛亦卓有了反應,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黑板前,舉起粉筆在上面畫了個點,然后回頭對滿臉期待地老師冷冷道:“我,不,會。”
“不會你早說,上來干什么?浪費同學時間!”老師的耐心顯然已到了極限。
薛亦卓偏著頭望著她,依然冷冷道:“你明知道我不會還提問我,浪費同學時間的人是你吧。”
數(shù)學老師一愣,然后氣得指著他鼻子說:“你你……你都高二了,景美可和一般學校不一樣,可你竟然連最簡單的正弦函數(shù)表達式都不會,還毫無羞愧之色,真是朽木不可雕!”
薛亦卓沒接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卻不是道歉反省,而是……“老師,我想上廁所。”
“憋著!”老師手中的粉筆因為她用力過度而斷成兩截,掉下來的半截掉在地上發(fā)出“啪”的聲音。
薛亦卓沉默了三秒鐘,然后轉(zhuǎn)身往外走:“老師,上廁所是我的基本人權(quán)。”
他做題不行,可是頂嘴還是很有一套的。
由此,他們班的男生集體覺得薛卓就是個腦子不正常的草包,可女生們集體覺得:帥啊!有型啊!連急著上廁所時走路的姿勢都是那么有型啊!
當然,景美的女生也不是膚淺到看到美少年就昏了頭,薛亦卓之所以能成為全校風云人物,主要還是因為他不僅酷炫有型,而且籃球球技高超……連景美體育老師、前職業(yè)籃球運動員小文老師都說了,要不是薛亦卓身高只有一米八,打進國家隊都不是個夢。
我和薛亦卓在學校后街的路邊小公園里有過幾面之緣,我去喂流浪貓,他去看流浪貓。
在得知薛亦卓帶領(lǐng)的景美校隊將和洛伊東帶領(lǐng)的建中校隊有一場“生死之戰(zhàn)”后,我?guī)еS盛的貓糧去了那小公園,“守貓待薛”。
梅梅、李雷和Lily三只流浪貓擠在飯盒邊吃得正歡時,薛亦卓騎著單車出現(xiàn)了。他一聲不吭地站在另一邊,從書包里拿出他帶來的食物……一邊吃一邊看著貓。
三只小貓頭也沒抬。
他輕咳一聲,微微皺眉,像是不滿自己被無視,喚道:“小黑、小白、小花,你們過來。”
梅梅抬頭看了他一眼,甜甜地“喵”了一聲,像是在撒嬌說“不要嘛”,然后又低頭猛吃。
“那個,”我打破沉默,自我介紹道,“薛亦卓,你好,我是二班的喬悄悄……”
“我不接情書,”薛亦卓看也沒看我便打斷道,“也不想聽告白。”
我愣了愣,知道被誤會了,面紅耳赤地連連擺手說:“薛亦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薛亦卓依然沒有抬頭,撓著小貓的下巴,嘴里發(fā)出逗貓的聲音。
我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那個,下周不是有景美對建中的籃球賽嗎?你聽說過沒?建中的人很囂張哦,他們說我們景美都是小娘炮,要給我們點顏色看看!很氣人對不對?太侮辱人了對不對?”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殘葉,除了Lily懵懂地抬頭看了我一眼之外,沒有第二個生物搭理我。
一個人的熱血沸騰真是尷尬,我覺得自己那時一定很像堂吉訶德的表妹。
“……我們身為景美的人,一定要為捍衛(wèi)學校的榮譽而戰(zhàn)!薛亦卓,你可千萬不要保留實力,要加油哦!給建中那群大言不慚的家伙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景美才是本城之光!”我以振臂遠望的手勢,結(jié)束了這段滔滔不絕的熱血言論。
薛亦卓終于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開口道:“我才不在乎景美怎么樣。”
我:“啊?”
“可我也不喜歡讓建中贏。”他說,“所以,當然。”
雖然薛亦卓的前言后語不是很好理解,但我還是確定了一件事:他會努力打敗建中的!
我非常欣慰。
臨走前,我告訴薛亦卓:“那個,這三只流浪貓不叫小黑、小白、小花,分別叫李雷、梅梅和Lily。”這喂貓的任務是一個已經(jīng)畢業(yè)的學姐交給我的,這幾個名字當然也是她告訴我的。
薛亦卓依然沒什么反應,然后才自言自語般地說:“我不……小黑、小白、小花,多吃點。”
他蹲在那里,近距離地看著那三只小貓,平日冷漠的臉色漸漸柔軟下來,臉上露出美好的笑容,眼神像夏末的夕陽,溫柔到讓人想哭。
薛亦卓就算是個草包,也是一個又帥又會打籃球,還有顆善良之心的草包吧。這可比聰明、優(yōu)秀、無所不能,卻淺薄到會對司徒淺有好感的洛伊東強多了。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我不喜歡自己心里因洛伊東而泛起的古怪情緒。
官思諾問我:“悄悄,你會不會太夸張了?”
“怎么了?橫幅做得太大了嗎?還是名牌太閃?不會啊,我看他們明星的后援會都是這么搞的。”我翻看著背包里各種加油道具,說。
“可是,薛亦卓又不是明星……這只是一場籃球賽而已。”官思諾含蓄地說。
“No!你大錯特錯了。”我看著她,鄭重其事地說,“這不僅僅是一場籃球賽,它關(guān)系到我們景美的榮譽。喬靜說,洛伊東的啦啦隊超級夸張的,我們這邊也不能輸了氣勢。”
我說這話時,建中的人正從我們身旁經(jīng)過,準備入場。有人聞聲看了我和官思諾一眼,那人不知和隊友說了什么,然后,我看到原本背對著我們的洛伊東轉(zhuǎn)過身,皺著眉頭望了我一眼。
下一秒,他邁開長腿,向我筆直走來。
“薛亦和卓加由是誰?”他站定在我面前,問這個問題時眉頭皺得像是地殼擠壓隆起了一條小山脈。
我滿臉問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官思諾看了看我,然后掏出水彩筆在我臉上畫了三道,又解釋說:“抱歉抱歉,三點水漏掉了,是‘薛亦卓,逗號,‘加油!”
洛伊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薛亦卓是誰?”
我一揚下巴,驕傲道:“景美小科比!等會兒要你好看!”
洛伊東冷笑了一聲。
喬靜從他身后冒出來,很狗腿地說:“我們伊東可是外號‘建中詹姆斯,等下比賽可有得看了。”
我不屑道:“詹姆斯是誰?我聽都沒聽說過。”
眾人一片沉默。
喬靜拍著腦門說:“我差點忘了,所有NBA球員中,你就認識科比一個人,還是因為他的緋聞。”
“只認識科比一個人又怎么樣?”官思諾搭著我的肩膀,翻了一記白眼回敬喬靜,“說得好像你能分清眼線筆、眼線液、眼線膏之間的區(qū)別似的。”
我與官思諾默契地擊掌。
喬靜少見地拿出“好男不跟女斗”的風度,笑道:“是是。沒關(guān)系,反正你只要知道洛伊東超級厲害,不輸你臉上寫得那個薛亦卓就夠了,剩下的,我們場上見分曉。”
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后挑釁地看了洛伊東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喬悄悄。”洛伊東在我身后叫我的名字。
“干嗎?”我扭頭看他。
他雙手插兜,站在離我?guī)撞街b的地方,神情嚴肅。他的眼神深沉如幽深的湖水,又似浩瀚星空,我要是不小心扎進去,一定爬不出來,找不到回家的路。
“喬悄悄,有沒有興趣再和我打個賭?”洛伊東突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賭什么?”
“若是這場比賽我們隊贏了,你就把你臉上的名字改成我的,并和我拍照留念。”他厚顏無恥地說。
喬靜在一旁裝好人:“還是不要了吧?我們穩(wěn)贏啊!你這不是捉弄我妹嗎?”
“好,我和你賭。”我打斷喬靜的話,然后也冷冷地看著洛伊東說,“如果我們隊贏了呢?”
“和上次一樣,你想讓我怎么樣,我就怎么樣。”洛伊東淡淡地笑道,一副穩(wěn)操勝券的模樣。
我最討厭他這副樣子,好像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個無知小紅帽,他一唬一個準似的。要知道,就算在《小紅帽》這個童話故事里,狼外婆最后也被獵人開膛破肚了呀。
而我相信,今天薛亦卓就是那個解救我的“獵人”。
“洛伊東,你不會永遠那么好運的。”我也努力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自信笑容。
下期預告:喬悄悄又一次打賭輸給了洛伊東,年少的他們依舊倔強,互不相讓。然而,喬悄悄意外發(fā)現(xiàn)爸爸的秘密,傷心地游蕩在深夜的街道上,在最狼狽的時候卻遇見了洛伊東。在那個夜里,那些隱藏不住的情緒也終于浮出水面……
這是一只福利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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