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角很逗
簡介:身為堂堂將軍府大小姐,我不嫁人就算了,要嫁一定要嫁個最好的。嗯,這七個少年郎都很不錯,要不,就都娶進來當我的相公吧。
楔子
身為大夏鎮國將軍的女兒,打小開始我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毫不夸張地說,人生從沒面臨過選擇。
裁縫鋪送來新一季的衣裳,我手一揮:“全要了。”
首飾鋪打了上百件首飾,我不屑一顧:“包起來。”
管家送來全城適齡貴公子的畫卷,我不假思索:“都娶過來。”
管家:“小姐,這個真的只能挑一位!”
我的選擇困難癥就這么犯了。太傅長子文采好,奈何臉長得比寧小侯爺差了那么點兒;寧小侯爺長得好,又體弱多病,比不上兵部譚侍郎器宇軒昂……
啊,我無法做抉擇。這太難了。
我只能找來游方術士,對我爹捏造了一個謊言:我乃天上煞星下凡,需同時招七個夫君才能壓得住這可怕的煞氣,否則將生靈涂炭、國運不昌……
我爹聽完后,匆匆出了家門。我原以為他會替我領回來七位夫君,萬萬沒想到,幾天后他領回來了一個大夫。
望著眼前熟悉中帶著點兒陌生,陌生中又帶著點兒熟悉的人,我欣喜地張開了雙臂:“謙謙,你游學回來了。”
他亦對我張開了臂膀:“絮絮,我回來啦。”
我沖過去,眼看著他的手就要碰到我的時候,我凌空一躍,一個掃堂腿過去,將他踢到大門處。
我拍了拍手:“管家,送客。”
第一章 1V7
我和夏侯謙的恩怨要追溯到青梅竹馬的時候。
當年皇上,也就是夏侯謙他爹,有意將他扶為太子,想教他治國之道,盼他成為雄才偉略的下一代國君。為了培養他學習的興趣,皇上甚至把我招進宮給他當伴讀。然而我一直隱隱覺得,有些人是爛泥扶不上墻的。
果然,三年前的一個午后,夏侯謙趁著我打盹的空隙,逃出了皇宮,一去無影蹤。
皇上震怒之下,差點兒追究我看管不力的罪責,好在最終他還是想明白,是他的兒子不中用。
夏侯謙回不回來,我其實毫不關心,但他回來第一句話就是“絮絮,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么索求無度”,這我就不開心了。
我和你很熟嗎?滾犢子!
我將夏侯謙轟出家門后,開始計劃如何征服我的七個心上人。
正好幾天后,夏侯謙的妹妹七公主出嫁,嫁的是我大夏國第一才子柳軒。按我大夏國的傳統,新郎新娘需要各自找十二位兄弟和姐妹,跟在新娘的轎子前面一路撒花撒糖。而據不完全統計,通過給別人的婚禮當伴郎伴娘,成就自己良緣的概率比找媒婆還要高。
我立刻報名成了七公主的伴娘。成親當日,我盛裝打扮,一出現就奪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在貴公子們為我神魂顛倒的時候,夏侯謙拎著兩包藥出現,一見我便興高采烈:“絮絮,你的清心寡欲藥開好了。”
“什么鬼?”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聽話,快乖乖吃下。一次要七個真的不行的,容易老得很快的。”
夏侯謙話音未落,我的七個心上人齊刷刷退了兩步,對我露出嫌惡的表情后落荒而逃。
我怒氣沖沖地把藥一摔:“夏侯謙,你信口雌黃什么呢,我可還是黃花大閨女!”
“絮絮你在說什么?”他一臉無辜,“我是說,你一頓吃七個包子是不行的,快降降食欲,要不然容易發胖顯老。”
我:“……”
我忍,我爹交代過,他再有千般不是,也是四皇子不是?
當務之急,我還是應該從七個心上人中挑出一位跟我結伴同行,只要有機會跟我的心上人相處,我一定可以用我的氣度內涵折服他,再借此將美名散播開去,到時候,七個郎君還不手到擒來?
我將心上人一一標了號,然后掏出一個骰子:“按點數來決定好了。要是骰子不小心掉到池塘里,那就選第七號。”
我將骰子往上一拋,然后目光緊張地追蹤著,只見骰子上升到最高處,倏然落下,還沒接觸地面,半路殺出一只大手,將其一接。
夏侯謙陰魂不散地又出現在我面前,笑得像朵花兒:“絮絮躲在這邊玩骰子怎么不叫上我?我陪你玩兩手啊。”
我白他一眼,沖過去掰他的手指:“別鬧了,我在拋骰子決定一會兒送花轎時跟哪位公子一起走呢。”
夏侯謙聽完,面上遲疑了一瞬,下一刻,手指猛然收攏,等我好不容易掰開他的手指時,骰子居然成了粉末。
“哎呀,不小心用力過度了。”他說得毫無愧色。
我松開他的手指,嘴角開始抽搐。他忽然反應過來:“等等,絮絮,有話好好說……”
下一刻,他的身體優美地飛入池塘中,骰子的粉末跟隨他張開的手在空中化作白色輕塵, 撒在水面上。
我恍然大悟:“啊,選第七號。”
第二章 比翼雙飛
七號方公子是禮部尚書之子,為人謙恭有禮、舉止優雅,唯一的缺點是缺乏幽默感。送花轎的這一路,我試圖調動氣氛,開了幾個玩笑,他回去后竟說我這人有些輕浮。
沒關系,這只是個小失誤。沒有七號,我還有六五四三二一號啊。
為了吸引六號譚侍郎的注意,我在家里練習了幾天的箭術。聽聞當年秋季狩獵,譚侍郎以百步穿楊的箭術一舉成名,最近皇上打算搞個武狀元選舉,譚侍郎是主考官,一定會親身示范箭術。到時候,我將會騎著一匹飛馬躍進場中,和他同時射中箭靶。興許皇上一看我倆登對,直接就指婚了呢。而五四三二一號心上人看到我在馬上的英姿,一定會齊刷刷地喊“不要”。到時候皇上也犯了難,只好把六個人都賜給我……
我想想都要笑不攏嘴了。
我依計行事,當天騎馬埋伏在校場外,等著下人給我發信號。很快,我看到一塊西瓜皮從校場中扔出來,我立刻騎馬躍過校場圍墻,長弓一引,羽箭劃破晴空,與另一支箭同時射入箭靶。
與計劃貼合得天衣無縫。我興奮地朝另一匹馬上的主人看過去,臉上的笑容一僵。
譚侍郎呢?怎么變成了夏侯謙?
“絮絮怎么來了?是為了和我一同御前獻技嗎?”夏侯謙笑得開懷,“我就說嘛,今天早上起來左眼皮跳跳,有種好事要到來的感覺。”
好個鬼!我環視四周找到家里下人阿三,他攤了攤手,用無辜的眼神告訴我西瓜皮不是他丟的,同時用眼角暗暗掃一眼夏侯謙。
我訕訕一笑,打算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重新退出場外,忽然,夏侯謙騎著馬朝我沖過來,長臂一撈,我就這么坐在了他的馬上。
他騎著馬環繞校場飛快地奔跑著,同時問我:“絮絮,你還記得……比翼雙飛嗎?”
他一出口,我就知道不會有好事。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提出比翼雙飛。那時候我跟他師從同一個箭術夫子,夫子非常喜歡搞花式射箭,創造了許多奇奇怪怪,而且巨羞恥的射箭方式。
其中有一個是這樣的:男女同騎在一匹馬上,男的坐在前面,女的站在男的后面,男的騎到一半的時候松開韁繩,將長弓架在自己的頭顱上,女的迅速往后高高翹起一條腿,在艱難保持住平衡的同時還要拉弓射箭。難度十顆星,超變態。
夫子給其取了個甚為別致的名字:比翼雙飛。
名字取得再好聽,也掩飾不了這是個傻逼動作的事實。但當年的我,還真的中二到陪夏侯謙練成功了這個把式。猶記得當時我從馬上摔下來無數次,練成功的時候,身上幾乎沒一塊好地方了。
時間久得我幾乎記不得當年的事了,但是我知道,我內心是抗拒在這么多人面前重演這么羞恥的動作的。
不過只有我一個人抗拒是沒用的,我還沒來得及說個“不”字,夏侯謙已經將弓箭高高地舉到頭頂:“絮絮,快來。”仿佛他躺在床上正等待著我的臨幸。
“不要啦,你這神經病。”我羞得滿臉通紅。
“快來嘛。”他的聲音急切得仿佛已經把衣服脫光了。
我這個人就是心軟,完全沒考慮到自己多年不練這把式,可能已經生疏到駕馭不了十顆星的動作。
我按住他的肩膀,站到馬上,右腿剛往后一抬,左腳就這么一滑,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臉直面黃土地。
第三章 遇刺
皇上對我在武狀元選拔賽上主動獻技的精神表示了高度的贊揚,同時又忠告在場的人,要腳踏實地,量力而行,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強。
我臉上掛著兩道鼻血,坐在我爹旁邊咬牙忍住哭泣,身體和心靈備受煎熬。我的六五四三二一號看來是全完了……
許是見我眼中含淚,皇上于心不忍,趕緊道:“絮絮今日表現可圈可點,朕決定,賜……”
賜什么給我,他一時間又想不出來的樣子。此時,夏侯謙忽然舉手:“父皇,就賜兒臣去將軍府照料絮絮幾日吧。畢竟是兒臣騎馬不小心,才連累絮絮受了傷。”
不不不,這哪里是恩賜,這簡直是恩將仇報好嗎?
我正想舉手反對,皇上一拍大腿:“準了,順便帶幾顆番邦進貢的美容丹過去。”
回府以后,我整個人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像一攤爛泥。丫鬟勸慰我:“小姐你別這么灰心嘛,往好處想想啊。”
我實在想不到夏侯謙來照料我有什么好處,我滿腦子只想死。
“小姐你這么想,四皇子他表面上是你的死敵,可他這次來可是代表著皇上。滿城的千金中,誰能有小姐您這種殊榮?只要您將四皇子帶出去遛遛,貴公子們只怕巴結都來不及呢。”
她說得好有道理哦。
第二天,夏侯謙帶著皇上賜的美容丹來看望我,我和顏悅色地對他道:“謙謙,我們出去遛個彎吧。”
他瞄了瞄我的臉:“絮絮,我覺著呢,你現在的臉很適合居家。”
我知道,從昨天摔馬以后,我的臉就腫成了一團,像是一塊剛發好的面。但這并不能阻擋我出去的決心,我找了塊帕子蒙住臉:“走吧,別說個沒完。”
片刻后,夏侯謙又對我道:“絮絮,我們這樣出來會不會太招搖了?”
他的眼神有意無意地飄向身后幾個下人高舉的大紅木牌,木牌上寫著“四皇子奉旨陪謝小姐逛街,閑雜人等速速回避”。我們所到之處,百姓退避三舍,道路暢通得像跑馬場。
我笑了笑:“我這不是擔心百姓不知道謙謙你的身份,會對你有所沖撞嘛。”
夏侯謙怔了怔,忽然激動莫名:“絮絮,我就知道,你一直關心著我。”
我打了個激靈,指著前面一家酒樓:“我們去那里吃個飯吧,你定然餓了。”
一進酒樓,我便對掌柜豪爽道:“今天中午,我們包場了。好酒好菜盡管招呼,我身邊的這位可是當朝四皇子。”
掌柜連連彎腰,對我們畢恭畢敬。
我和夏侯謙坐在二樓憑窗處,我摘下面紗,喝著小酒,望著下面的街道出神。今天這街,確實靜得有些寂寞。
我回過頭來,發現夏侯謙正盯著我,我朝他一扔筷子:“作甚?想吃發面饅頭了是不是?”
他對我一笑:“絮絮,還記得當年我離開的那個中午,我們就是吃的發面饅頭嗎?這三年里,我每每肚子餓的時候,就想起和你一起吃饅頭的日子,那真是……”話到一半,幾支利箭帶著“嗖嗖”的聲音,破空而來。
我當機立斷將木桌一掀一擋,然后抬起兩條桌腿,迅速往后退。
整個過程,我完全沒注意到夏侯謙在干什么以及在哪里。
我抬著桌子沖到樓下,對下人大喊:“快來保護小姐我!”
下人們趕緊將手中的木牌當作盾牌,將我團團圍住。我就在重重屏障中迅速地撤回了將軍府。
當晚,我爹勃然大怒:“四皇子好心好意來看望你,遇到此等危機,你竟然不忠心護主,反而臨陣脫逃。我將軍府怎么會出了你這樣的鼠輩?為父好生氣喲。”
我閉嘴不語,任我爹罵個痛快。表面看,我好像非常內疚,其實我的內心是這么想的:能徒手碎骰子的夏侯謙,怎么可能會輕輕松松被搞定?
果然,沒過多久,夏侯謙便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將軍府。我爹見他沒事,這才饒了我,只罰我三天不準吃飯。
我一臉坦然地看著他:“四皇子本事不錯嘛,這么多刺客都沒法傷你一分一毫。”
我表現得這么淡定從容,我原以為,夏侯謙一定會憤怒地指責我沒有義氣,沒想到他竟柔聲道:“絮絮,你為了保護我,真是煞費苦心。”
我屁股一滑,從椅子上滾下來:“你在說……說什么?”
夏侯謙聳了聳肩:“你當我看不出來嗎?那幾支箭雖然來勢洶洶,可是并沒有沖著我的方向。早在三年前我就退出了皇位的競爭,如今太子已立,還有誰會對我不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人是沖著你來的吧?”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夏侯謙。
他笑得燦爛:“我雖然剛回來,也有耳聞,前兩月謝將軍閑著沒事,帶兵掃平了漠北一帶流竄的草寇,想來,今天那些人應該就是來報復的吧?絮絮,你裝作對我的安危漠不關心,其實是為了保護我吧?”
我默然良久,忽然站起身來把頭一甩:“不知所云。我回房睡覺了。”
沒過多久,夏侯謙在我的窗外彈琴唱歌,歌詞里有一句是這樣的:“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我聽得整個人十分暴躁:“還有沒有王法了?早知道這樣,我今天不應該拿桌子當盾牌,我應該拿他的胸口當盾牌。”
丫鬟托腮長嘆:“在一段感情里,最受傷的永遠是那個用情更深的人。”
我一聽,推開窗口:“夏侯謙,你再唱,信不信明天我就去跟皇上請旨,嫁給你當老婆?”
話音剛落,夏侯謙迅速把琴一收,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丫鬟:“小姐,我錯了,四皇子對你并沒有感情。你這純屬單戀。”
第四章 出走的真相
是的,我對夏侯謙純屬單戀。
我一直沒敢告訴任何人,包括皇上和我爹,三年前夏侯謙偷摸溜走的真相。
那時我和夏侯謙每日在太學上課,日子過得風平浪靜。后來為了和番邦建立良好的友誼關系,皇上決定和番邦建立交換生制度,大意就是,我大夏朝派幾個人過去番邦的學堂學習,而番邦則派幾個人過來,到我們的太學入讀。
我對番邦的葡萄美酒和燒烤羊肉垂涎已久,便問夏侯謙能不能將我弄到番邦去。他表示:這是小菜一碟的事情。我信了,等到交換生名單一出來,我發現我的名字赫然——沒有在其中。
我去質問夏侯謙,他對我閉門不見,后來還是他的近身太監小蔡子悄摸對我透了口風:“謝小姐,您還不懂嗎?這太學選出來的幾個人,四爺誰都不攔,偏偏就攔著您一人,不愿意讓您去,意思不明顯嗎?”
我深吸了口氣,心跳得跟飛奔的馬蹄似的。
那會兒我還青澀,從沒想過什么兒女之情,只覺得跟夏侯謙每日插科打諢挺好的。他說要練比翼雙飛,我也不怕疼不怕摔地陪著他練。我以為這是同窗間的友誼,沒什么好說的。
可小蔡子這么一說,我才恍然覺察,我對夏侯謙并不是單純的同窗之情。我想和他同床才是真的。
后來,我看夏侯謙的目光便全然不一樣了。我開始發覺,整個大夏沒有比他更優秀的男人了。文采好、相貌好、武功好,就連他每天中午狼吞虎咽的吃相,我都覺得充滿了優雅。
終于,在那天,我對他表白了。
這是我人生中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在我表白后,夏侯謙一句話也沒留下就失蹤了。
我去找小蔡子,他巴掌一拍,詫異不已:“謝小姐,你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說過四爺喜歡你?”
我瞠目結舌。
他長嘆一聲:“我那句話的意思是,去番邦這么好的機會,四爺誰都不攔,偏偏攔著你,意思還不明顯嗎?四爺那是存心要讓你不好過。誰讓你是皇上派來的人呢?”
我陰沉地看著小蔡子,突然咆哮起來:“你為什么不早說?”
小蔡子哭喪著臉:“我這不是不好傷您的心嗎……”頓了頓他又道,“謝小姐,這事你我都脫不了干系,要是被皇上知道,咱倆人頭不保。您可一定要守口如瓶啊。”
我當然會守口如瓶了。難道我希望被所有人知道,我喜歡夏侯謙,而他卻因為討厭我寧愿離開皇宮嗎?
后來皇上問我可知夏侯謙為何會突然離家出走,我便支支吾吾說,他大概是想去游學,不愿意受皇宮的束縛。夏侯謙仿佛也是為了讓我徹底死心,竟然一去就是三年。我生怕自己哪天會不小心暴露真相,便日復一日地用這個理由自我催眠。如果不是他突然回來,我幾乎真的相信,他確實是因為那個理由而走的。
這三年來,我用盡各種辦法躲避成婚,甚至不惜裝得貪婪無度,就是心底還存著一絲希望,也許,也許他還會回來的。
可他回來了,結果呢?
第五章 虛偽的夏侯謙
夏侯謙奉皇命來照料我,自然不敢隨便再玩失蹤。我一早起來,他已經坐在庭院中等我。
“絮絮美貌豈可毀損,快聽話,將美容丹吃下去。”他口氣一如前幾日的溫柔,還帶著暖暖的笑意。
我忽然有些生氣,他若對我沒有意思,為何總要對我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如果只是為了皇命,那這人也太虛偽了。
我有些惱怒地將他的美容丹撥開:“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他皺了皺眉頭:“絮絮,你是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嗎?”他嘆了口氣,“其實你誤會了,我昨晚是因為人有三急,絕不是害怕你說的話。”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期待他接下來會說什么。
“其實絮絮你愿意嫁給我,是我夏侯謙這一生莫大的福分。”他深深地望著我,忽然話鋒一轉,“但我知道,絮絮你絕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你就像那天上皎潔的白月光,而我是地上一條發臭的溝渠,怎么配得上絮絮你。所以,絮絮你是絕不會喜歡我的,是不是?”
我真傻,居然到了這種時候還對夏侯謙有所期待。為了跟我撇清關系,他甚至不惜把自己比作一條臭水溝,到底是有多厭惡我?
我要是還不清醒,那我就是犯賤了。
“你說得很對,我從沒喜歡過你。”我睜著明亮的眼睛,眨也沒有眨一下,“你是扶不上墻的爛泥,而我謝絮心比天高,怎么可能會委屈自己?”我將他手中的美容丹一收,“我的身體無礙,四皇子不必屈尊留在將軍府了。好走不送。”
夏侯謙沒有再說什么,而是無聲地離開了將軍府。
不得不說,番邦的美容丹真是好用。幾天后,我的容貌恢復,更勝從前。
清晨梳妝的時候,我對丫鬟道:“隨我進宮去拜見太子吧。”
東宮太子是一年前冊立的,是夏侯謙的二哥,為人憨實厚重、規行矩步。若論聰明才智,夏侯謙和太子是云泥之別。但若論對我的感情,太子可以甩夏侯謙幾十條街。
“絮絮你來了?”見我來了,太子欣喜若狂,只差五官都疊在一起了。
我揚起手中的箭:“殿下,咱們去練箭吧。”
太子在箭術這一方面頗有造詣,這恐怕也是他唯一可以和夏侯謙較量的一項長處。我要讓夏侯謙知道,能和我練比翼雙飛的并非只有他一個人。
然而事實證明,比翼雙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練的。首先,太子和我就沒有什么默契。我人都沒站穩,他就忽然間將弓高舉起來,我猝不及防就被掃下了馬。
千鈞一發的時候,有人忽然沖過來,將我攔腰一抱。等我睜開眼睛,頓時傻了眼。夏侯謙什么時候過來的?
他面色蒼白地看了我一眼,就在我幾乎要以為他還關心著我的時候,他忽然轉而對太子殷勤道:“太子哥哥,比翼雙飛其實是有訣竅的。來,我教你,過幾天父皇壽宴你一定可以和絮絮一鳴驚人。”
言辭誠懇,毫無私心。
“夏侯謙!”我忽然奓毛,一拳朝他后腦勺掄了過去。
第六章 綁架
這一拳直接把夏侯謙掄了個昏迷不醒,他立刻被送進了太醫院。太醫忙活半天,又是掐人中又是插針的,他就是沒有醒過來。
雖然太醫心里和我一樣,覺得一拳并不足以導致那么嚴重的后果,但醫學上總有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也許四皇子的腦子構造就是和別人不一樣,輕輕一拳就能讓他腦殘呢?
于是,太醫說:“皇上,老夫已經盡力了。”
皇上聞言,當下就暈了過去。我爹在金鑾殿外跪了一個晚上,然而并沒有什么用,皇上醒來后勃然大怒,說是要重重辦我們將軍府。
最后還是太子跪下懇切求情,說他對我情根深種,非卿不娶,皇上才終于緩和了臉色。他一道圣旨賜婚,將我許配給太子,道是我傷了他一個兒子,就嫁給另一個兒子來彌補吧。
其實我怎么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我爹手握百萬兵馬,雖然對朝廷忠心耿耿,到底是外姓人。從前皇上讓我當夏侯謙的伴讀,就是為了將我培養成太子妃,奈何夏侯謙不爭氣,他也怪不得我。他也許早有把我許配給太子的念頭,又擔心我性子倔強會當面拒絕,只能靜待時機。
而現在太子冒著天子之怒為我求情,于情于義,我不可能拒絕了吧?
我確實拒絕不了。無奈之下,我只能答應這門婚事。
沒想到,我剛接了太子的聘禮,夏侯謙就醒了,生龍活虎的,一點兒看不出腦震蕩的后遺癥。
我果然還是被套路了,很好。我還能說什么?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
我和太子的婚事緊鑼密鼓地籌辦著,為了充分表現出我即將成為太子妃的喜悅和急迫之情,我已經接連三天在京城長街為百姓派糧了。百姓們親切地稱呼我為——豪爽太子妃。
消息傳到宮里,夏侯謙命人給我捎來賀信:太子妃威武!
我一怒之下,帶著十幾箱銀兩打算沿著京城四周,看見有窮人就派一派。
這一天,我派到一處窮人窟里,那些窮人問我姓甚名誰。我一甩頭發,笑道:“本太子妃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鎮國將軍府謝絮是也。”
下一刻,我就被這些人綁了起來,十幾箱銀兩被他們收繳過去。
為首的男人氣憤填膺道:“就是你爹謝滄海閑得慌闖到漠北,毀了我們兄弟的財路和生計。上次沒讓你死成,這樣你休想再活著從我們手里逃出去。”
我果然是禍不單行,竟自己撞到草寇的窩里。
我勸道:“你們這樣跟朝廷對著干是沒有好處的,還不如帶著這些錢回漠北過安生日子。”
草寇王氣憤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夏侯謙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還能去哪里?”
我才知道,被草寇襲擊的那天,夏侯謙之所以遲了幾個時辰才回來,是因為他追了草寇幾十里,還沿途調動了幾個衙門的兵力去幫忙,最終將大部分草寇都收押了。
而幸運逃走的漏網之魚他也沒有放過。他以四皇子的身份下了密令給京城往漠北這一路所有的衙門,命所有衙門配合他捉拿草寇。原話是:一個都不能放過。
草寇被我爹掃蕩后,本來就是茍延殘喘,現在被夏侯謙這么一攪,基本已經沒有生路。如果他們不反擊,就只能等死。
我想了好半天,忽然笑得像朵花。
草寇王拍了拍我的腦袋:“不是被嚇成傻子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他怎么會明白我的心情?這種原以為自己在單相思,卻忽然發現對方居然也在意著你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妙好嗎?
草寇王打算利用我和太子成親的機會,搞點兒大動作。他們扣押了我,然后找人易容成我的模樣回到將軍府,等待成親的日子到來。只要行刺成功,他們不僅能擾亂天下,還能順便讓將軍府從此萬劫不復。
我真是憂心如焚。一方面擔心易容的那個女刺客不夠專業,愛上太子,甚至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飯,那樣夏侯謙說不定會傷心之下再次遠走他鄉;一方面又擔心我和草寇王每天朝夕相對,他會不會忽然愛上我,難以自拔?
事實證明,我想得太多了。不僅草寇王沒看上我,就連他手下的人也對我不屑一顧,他們還說我越看越丑,簡直丑出了天際。
這我就不開心了。我趁丫頭端水來給我喝的時候,朝碗里照了那么一下,頓時生無可戀。
這個皮膚過敏、形容枯槁的女人是誰?
第七章 毀容了?
與太子成親當天,我被押在將軍府對面的閣樓上,看著迎親的隊伍進了將軍府。草寇王笑得猖狂:“一會之兒后,整個大夏都會知道你們將軍府圖謀不軌,謀害太子。”
我勾了勾嘴角:“別高興太早,你以為隨便找個人就能冒充我嗎?我好歹也跟我爹相處了十幾年,他怎么可能會認不出那是個冒牌貨。恐怕你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草寇王一聽,目光隱隱露出慌張。
誰知下一刻,我爹送我出嫁,激動得老淚縱橫,隔得老遠我都聽見他對親戚們說:“不容易啊,絮絮出嫁前總算對我盡了幾天孝道。二十年了啊,沒有過的事。”
我立刻哭道:“英雄饒命啊!放過我吧!”
可想而知,草寇王怎么可能會放過我。他將我綁在閣樓里,帶著所有人撤退。沒過多久,我便發現房間外面起火了。
今天太子大婚,全城的百姓都在跟著花轎跑,又有誰會發現這里有人著火?我深深覺得,我要命喪在這里了。
煙霧順著門縫竄進來,我開始聞到刺鼻的氣味,嗆得幾乎不能呼吸。我趴在地上,還不忘調整好姿勢。我希望將來我被夏侯謙發現死在這里的時候,姿態還是優雅的。
嗚嗚嗚,不知道今天的婚禮會是什么個情況?夏侯謙會不會來搶婚?這樣轟動的場面,我身為女主角卻不能親眼瞧見,好可惜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昏迷的,直到感覺身體被人猛烈搖晃的時候,我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
夏侯謙一臉驚慌地看著我:“絮絮,謝天謝地,你總算醒過來了。”
他將我擁進懷里,我被他勒得差點兒無法呼吸,觀望了下周圍,才發現我已經不在原來那個閣樓里了。
“發生了什么事情?”
夏侯謙眼里閃著淚光,開始向我講述他是怎樣機智地發現成親的太子妃不對,然后英勇地帶著大隊人馬在全程搜尋我的下落,終于發現這處火場,又是怎樣從滔天的火焰中將我抱出來,再用鍥而不舍的精神將我從昏迷中救醒的全過程。
說了一炷香后,他問我:“你感動不感動?”
我看著他:“所以你沒有去搶親?”
他搖了搖頭。
我沉下臉:“那就沒有什么感動的了。”
夏侯謙急忙拉住我:“你聽我解釋嘛。”他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照上我的臉。
我揮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我知道自己臉變形了,要你強調嗎?”
他哭喪著臉:“你還記得你吃下去的美容丹嗎?”
我不是沒有猜到,我會變成這副鬼樣子可能跟吃錯東西有關,但我沒想到,竟然是夏侯謙搞的鬼。
他將自己畢生所學的醫術融合在美容丹里,為我造出了一顆吃完會先變美,然而過段日子又會變丑的丹藥。
這樣的腦洞,我必須給他點個贊:“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八章 私奔
很早開始,夏侯謙便知道自己不會繼承皇位。
皇帝表面上是對他要求很高、盼他繼承大統的模樣,其實只是個幌子。古來皇室傾軋殘酷無比,越是想保護一個人,就越要讓他韜光養晦。皇帝將他推出去當靶子,順帶試探他這群兒子誰有奪儲之心,好一一為太子清除障礙。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夏侯謙生來聰明謹慎,懂得保護自己,還是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二十年的歲月。
然而真正讓他感到危機的是三年前我突如其來的表白。
夏侯謙很清楚,皇帝已經屬意我做未來的太子妃,而皇帝心中的太子人選卻絕對不是他。如果他接受我,那么不僅他的小命不保,我也可能會因為喜歡過他而遭受未來的太子猜忌。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逃出宮去。
他原以為,只要他一走,我便會安心嫁給太子,從此成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卻沒想到,我想盡各種辦法避開皇帝為我和太子安排的相處機會,甚至還想在京城中散布命帶煞氣的流言。
要知道,我是皇帝看中的兒媳,如果出了什么問題,皇帝寧可殺了我,也不會讓我嫁給別人的。他只能匆匆趕回來,阻止我犯蠢。
他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先是唆使我和他表演比翼雙飛,然后暗中讓我摔下馬弄傷臉,再借著美容丹將我毀容。
他的如意算盤是成親當日,太子一揭開蓋頭,發現我丑得慘絕人寰后,一定會對我喪失興趣,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這樣子,不出十年八載,他一定會將你打入冷宮。到時候,我就可以偷偷帶著你遠走高飛了,是不是很棒?”
棒他個大腦袋啊!十年八載,黃花菜都涼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你還能出個更餿的主意嗎?”
他安慰我道:“不過你放心,經過今天草寇這一鬧,我們不需要等上十年八載了。”
“為什么?”
“因為我沒想到,你已經丑得連你爹和太子都認不得了。現在你爹和太子正帶著御林軍全城搜尋你的下落,不過我相信,他們是不會得到任何結果的。”
我怯怯地問:“那我的臉?”
夏侯謙揉了揉我的腦袋:“傻瓜,你可是要當我妻子的人,我怎么能讓自己一輩子對著你這張丑臉?我會吐的。”
我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實誠?”
幾天后,我爹和太子放棄搜尋我的行動,正式對外宣布,我已經遭遇不測。而草寇王和他的手下還沒逃出京城便和御林軍正面遇上,為了不受嚴刑拷打,集體自殺了。
一切風平浪靜后,我和夏侯謙駕著一輛馬車出了京城。
“這回我們不會再回來了吧?”我問他。
“不會了,因為我想從這里帶走的東西,已經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