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醫學的傳承創新者
——記空軍總醫院首席專家、新醫正骨創始人馮天有教授

●艾素/文

空軍總醫院

在生活中，不少人會因為一個簡單的活動，比如打噴嚏、洗澡、彎腰取物等扭了脖子、閃了腰，“頸肩腰腿痛”這

種臨床上的常見病、多發病，已經成為困擾全世界約1/7人口的疑難病癥。對“頸肩腰腿痛”，很多患者苦不堪言，甚至在反復發作中產生絕望。難道當今如此發達的醫學竟然拿“頸肩腰腿痛”毫無辦法？不，是可以攻克的！在認識并攻克“頸肩腰腿痛”這一疾病的過程中，有一位不能被忽視的代表人物，他使祖國醫學得到了傳承和創新，他就是空軍總醫院首席專家馮天有教授。

開放思維，開創中西醫結合新療法

在馮天有的眾多貢獻中，最突出的就是他建立了一套嶄新的學術思想體系，創造了獨特的理論和診療方法并有令人滿意的療效。這是一個兼容并包的科學體系，關于這一體系的誕生，還有一段傳奇的故事。

1966年，24歲的馮天有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空軍某部成為了一名為飛行員服務的航空軍醫。工作中，馮天有看到許多飛行人員由于職業原因常常患腰腿痛，中醫、西醫治療效果都不明顯。針灸、拔火罐、貼膏藥往往只能暫時減輕疼痛，卻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看到一個個原本矯健活潑的戰友被疾病折磨得痛苦萬分，馮天有的心情十分沉重。馮天有回憶，曾有一位飛行員因腰痛住院，雖然經過西醫一段時間的治療，但一直沒有治好。一次偶然的機會，這位飛行員聽說北京有位民間老醫生，只需用特有的手法捏幾下，便能治好腰腿痛的毛病。雖然在當時西醫的眼里，那位民間老醫生就好似一個“巫醫”。但俗話說，病急亂投醫，在無限的焦急等待與迷茫無助中，這位飛行員決定向這位民間醫生求助。經過多番打聽，飛行員如愿地得到了這位民間醫生的家庭住址，隨后便背著自己的主治醫生，悄悄地跑到民間老醫生那里。在這位民間老醫生用傳統推拿方法的治療下，該飛行員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病情明顯有了好轉。不知是不是為了維護一直為自己苦苦醫治的醫生們的尊嚴，這位飛行員對自己私自找民間老醫生看病的事閉口不提，不露聲色地又躺了些天，還口口聲聲地說是“西醫的成果”。但細心的馮天有卻發現了飛行員極力隱藏的秘密。帶著好奇和探究的心理，馮天有說服了這位飛行員，要求陪同他一起去那位“擁有神奇手法的民間醫生”那里復診。

來到民間老醫生家中，馮天有看到一位端坐炕沿、年逾七旬的老太太，只見她用手在飛行員背上一摸，便說“你骨尖歪了”，同時還在其背上按揉、推拿了幾下，動作輕巧，節奏分明，即刻，飛行員的病痛消失了。前來找老人看病的人絡繹不絕，每一個都是彎著腰進來，直著腰出去。“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么神奇的效果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馮天有感慨道。

老人的“絕招”引發了馮天有深刻的思考。他說，按西醫的科學理論，沒有什么“骨尖歪了”之說，但中醫的推拿手法確有客觀療效。雖然老人沒有學歷，沒有榮譽稱號，甚至不認識一個字，但是馮天有決定拜這位老人為師。在多次登門拜訪后，馮天有的真誠、謙遜和恭敬學習的態度贏得了老人的賞識，并愿意將多年的經驗傳授于他。

師長愿教，徒弟好學，學有成績，教學相長。在跟隨老人學習的同時，馮天有沒有落下對西醫的探索，還開始了一項全新的研究——中西醫結合治療“損傷退變性脊柱疾病”。在研究過程中，一項項科研成果由此產生，并為眾多患者解除了痛苦，其中“中西醫結合治療軟組織損傷的臨床研究”還獲得了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

新醫正骨療法獲國家領導人鼓勵

馮天有可稱為“新醫正骨療法”的開山鼻祖。憑借時間短、無痛苦、花錢少、療效好等諸多優點，新醫正骨療法在臨床治療中很快聲名鵲起，并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反響，前來求治的病人絡繹不絕。

1975年5月，已是重病在身的周恩來總理從李先念那里了解到新醫正骨療法的情況后，非常高興，立即給予熱情的支持和鼓勵。他說：“一個大學畢業生，能夠放下架子，向民間醫師學習，學有成績，學以致用，值得提倡。”在當時的中央衛生部召開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上，馮天有還作為特邀代表參加了會議，并就新醫正骨療法談了經驗。會后，中央衛生部決定迅速舉辦學習班，將新醫正骨療法向全國推廣。很快，新醫正骨療法就成為中西醫結合的典范。馮天有用已取得的成果在全國培養了600余名新醫正骨專業學科帶頭人。2002年8月，馮天有創建了“中國人民解放軍中西醫結合正骨治療中心”，并被正式列為國家中醫藥重點學科。

▲馮天有（右）的長子馮偉在父親影響下也對“新醫正骨”產生了興趣

此外，馮天有還在國內首次提出“脊柱內外平衡失調是損傷退變性疾病的理論基礎”的觀點，并創立了以“棘突四條線”融診法為主的脊柱診斷系統，在治療上創造了“脊柱（定點）旋轉復位法”，對腰椎間盤突出、頸椎病、峽部裂等一系列疾病在發病機理上闡明了新觀點。在診斷上提出了新內容，在治療上創用了新方法，臨床上取得顯著療效，獲得了突破性進展。在四肢關節、腰臀部軟組織損傷方面也做出了一系列開創性工作，不設門戶的科研創新，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贊同，也得到科學界的普遍認同。馮天有說：“中醫西醫，都是人類文明成果。學科不是圍城，真理的啟迪相通。超越‘學科的門戶’，才能感受更多知識的力量，科學發展才能不斷步入新境界。”

超越成功，不斷探索實現突破

在新醫正骨療法領域里，馮天有一直位于成功的巔峰，即便是在享譽全國的中國中醫研究院骨傷研究所內，他也是“創始人”之一。對一個專家來說，要超越自己成功的巔峰似乎比超越其他任何事物都要難。對此，馮天有說：“用辯證法的觀點看，任何事物都在自身的矛盾運動中發展變化，人類對客觀事物的認識，也沒有窮盡的時候。善于探索新的矛盾運動規律，才能不斷超越成功的巔峰。”

在辯證的思維方式下，馮天有總能從已經很成熟的診療方式中尋求新的突破點。面對脊柱損傷病人，X光照片顯示未見明顯病變，但馮天有順手一摸，就能準確檢查出損傷部位并說出受傷機理。由于馮天有擁有獨特的治療手段，1975年起，他就承擔起為中央領導保健的工作。一次，一位中央首長不小心把腰部摔傷了，十分痛苦。X光拍片后，受傷部位的骨頭沒有發現明顯裂紋。專家們診斷后說法不一，多數專家認為是軟組織損傷，但馮天有用手觸診后，感覺到骨頭的空間位置發生了變化，認為是“椎體屈曲壓縮性”骨折。過了幾天后，再次用X光拍片，果然發現是骨折。于是，馮天有馬上用“新醫正骨療法”給這位首長進行治療，很快就減輕了首長的痛苦。

面對大家對自己“神手”的稱贊，馮天有沒有自喜，反而進一步想：為什么X光拍照不能準確反映輕微病變？經過多天的研究，他發現了其中存在的問題：照片是二維的、平面的，而脊柱是三維的、立體的，因而X光片無法準確反映輕微病變。為了彌補X光存在的弊病，馮天有苦思冥想，夜不能寐，最終創造了“四維觀念（三維空間加時序）”的診斷方法，完善了醫學教科書的專業描述。

“脊柱(定點)旋轉復位法”是馮天有妙手回春的另一項絕活，經過馮天有的治療，無數病人都已獲得痊愈。但馮天有卻不滿足于此，他說，任何治療方式，只要有神奇之處，就一定會有弊端相伴。趨利避害，永無止境是馮天有的追求，為了使脊柱(定點)旋轉復位法達到更完美的效果，馮天有用解剖學、病理生理學、臨床診斷學、人體生物力學等科學原理，重新探索規范傳統的“推拿手法”，有效性和安全系數大大提升。如今，這些新手法已作為新的科研成果出現在馮天有的專著里。

▲馮天有（中）和他的雙胞胎兒子

科學創新，全心全意服務患者

馮天有算是少年得志的典型。1978年，年僅36歲的馮天有就獲得了全國科學大會獎。此后，又獲得很多榮譽和學術頭銜。但每提到這些，馮天有總是說：“榮譽和學術地位只是科學的身影，而不是科學本身。一個科學家，必須超越‘歷史的光榮’，他的關注點應該聚焦在人民需要的科學課題上。”

超越歷史的光榮，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現實中，馮天有真的可以做到這點嗎？一次，馮天有受命擔負起為全國開辦培訓班的任務，在臨床教學中，他遇到一個特殊病例：一位病人受外傷后處于昏睡狀態，全身癱瘓不能動彈，生命垂危。80多名專家討論，1/3認為是“頸椎病”，1/3認為是“腦外傷”，1/3認為是“神經官能癥”。在這種情況下，是“躲”還是“上”？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擔憂，馮天有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沖上前去，把個人“學術風險”放在一邊，仔細檢查、精心推敲，并判斷為頸椎病，同時，在培訓班眾人面前現場治療示教。經馮天有治療，3天后，病人行動自如。

雖然頂著耀眼的光環，但在平時，馮天有和普通醫生一樣，在門診一線出診。馮天有說：“這是人民的需要，也是我的科研戰場。”如今，普通的老百姓只要有“頸肩腰腿痛”，都可以在空軍總醫院門診掛個“專家號”找到馮天有看病。許多新的科研選題，就是在給普通老百姓看病中產生的。這一切贏得了人們的信任，他們說：“馮天有教授高超的醫術使我們真切地感受到祖國醫學的博大精深，只要是馮教授給我們治療，我們就很安心，也很放心。” 從20世紀70年代至今，這種贊美之言一直伴隨著他。

言傳身教，奉獻換來桃李芬芳

作為“國醫名師”、名老中醫師承制導師，馮天有將自己的醫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學生們；他的專著《中西醫結合治療軟組織損傷》以中、英、日三國文字出版發行；所在的“全軍中西醫結合正骨治療中心”，全年接待住院患者800人次，門診量達到6萬余人次。

馮天有的門下弟子很多，但在眾多的學生中，有兩個特殊的學生——他的雙胞胎兒子馮偉、馮宇。這對兄弟在父親的教誨下，不僅掌握了“新醫正骨”理論和治療手法，還繼承了父親熱情為患者服務的好傳統和好作風。據空軍總醫院的科室護士回憶，一天下班后，大概已經晚上19∶30了，她無意間看到醫院門診部正骨科診區馮偉醫生的診室還亮著燈。“剛開始還以為是馮醫生臨走時忘了關燈，后來才知道，原來馮醫生還沒走呢。”該護士說，由于當天下午前來就診的患者太多，為了讓來就診的患者都能得到有效治療，馮偉不得不采取延長門診時間的辦法。科室護士們說：“只要是馮偉醫生出診，門診時間肯定就要延長。”對此，馮偉說：“我就是想讓患者盡早看上病。”

當前，空軍總醫院新醫正骨科主任趙平，也是馮天有教授的學生。在馮天有的指導下，經過20多年的刻苦磨煉，趙平診療技術日臻完美，并受到了廣大患者的好評。有些看上去身體很強壯的人，對自己總是容易“閃腰”或“落枕”心存疑慮，趙平為患者治療后，總會用最通俗易懂的語言對患者說：“人的脊柱是由頸椎、胸椎、腰椎、骶骨、尾骨等一個個的椎體連接而成的，脊椎支撐著人體的頭部和軀干，使我們能夠直立，脊椎疾病導致頸肩腰腿痛、頭暈頭痛等。”他還形象地將人體軀干比喻成一艘船帆，脊柱就好比船帆的桅桿，椎旁肌肉恰似桅桿周圍的支撐結構，而帆葉和纖繩是體現船帆功能的主體。因此，椎旁肌肉如果不健全，脊柱就容易受傷。輕者疼痛難忍，直不起腰，重者四肢癱瘓，大小便功能障礙。經趙平診療過的患者都有共同的體會：“趙主任的手法輕柔，治療到位，講解細致。”趙平知道，自己當前的成績里，滿滿地承載著恩師的無私付出，自己的一言一行中，無不展現恩師的身影。

如今，馮天有不斷超越成功，并步入科學發展的新境界。他提出的各種新觀點不斷出現在權威性的學術期刊和講座上，他主編的重要科研著作《中西醫結合治療軟組織損傷的臨床研究》出版，他本人還被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授予“中西醫結合貢獻獎”，他所創建的“新醫正骨”學科享譽四海，已經成為大眾最信任的醫學品牌，但在馮天有看來，這一切都是對過去成績的總結，面對未來，自己仍需不斷鉆研。馮天有說，他希望能將祖國醫學中的精髓更淋漓盡致地展現在百姓面前，為廣大患者帶來更多福利。

人物小傳

馮天有，1942年2月出生，天津市人。1966年7月畢業于解放軍第四軍醫大學，現任空軍總醫院首席專家，主任醫師，教授，專業技術一級，少將軍銜，國家級師承制博士研究生導師。先后榮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1975年起，擔任中央醫療保健會診專家，曾30余次出國講學和承擔多位國家領導人醫療保健工作。1978年被評為“全國先進科技工作者”，1984年被評為“空軍優秀知識分子”，1985年被評為全軍醫院、療養院先進個人，1987年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1990年第七屆國際疼痛會議金牌獎等諸多獎項。1991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貼。1999年被評為“全國百名優秀醫師”，2000年5月被評為“九五”期間空軍醫藥衛生突出貢獻專家、全軍中醫藥工作先進工作者。2001年 10月榮獲全國“中西醫結合貢獻獎”。2007年8月，被總政治部、總后勤部授予軍隊“國醫名師”稱號。對損傷退變性脊柱疾病的臨床研究建立起一套嶄新的學術思想體系，在國內首次提出單（多）個椎體位移的觀點，脊柱內外平衡失調是損傷退變性疾病的理論基礎。對腰椎間盤突出、頸椎病、峽部裂等一系列疾病的發病機理上闡明了新觀點，在診斷上提出了新內容，在治療上創用了新方法，開創了中西醫結合臨床診治脊柱疾病的新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