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改變世界

浦頓

歐洲杯前夕，我家樓下新開了一家啤酒館。深夜，啤酒館的大電視直播著歐洲足球的實況，這家店主打是進口啤酒，并不賣零食，但是，晚上從那些酒客身邊走過，卻發現很多人吃著烤肉和各色小吃——附近的店鋪，也被同時組織了起來，為直播的夜生活添柴加火。

上世紀60年代，衛星技術還很簡陋，電視也尚未普及，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新聞總監弗雷德·弗蘭德利就認為：電視新聞直播，將深刻改變新聞本身。他決定在7點的晚間新聞節目中插入直播報道，但可憐的衛星當時只能傳回來德國柏林的信號，而柏林這時已是深夜。弗蘭德利仍然把記者派往那里，哪怕直播鏡頭只能對著空曠的夜景和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叫。

然而，就是這種簡單的體驗，也帶給觀眾了強烈的震憾，世界展現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和生動。歷史上第一次，人們可以通過屏幕觀看到不同地區在這一刻所發生的事情。這種神奇的體驗，促成偉大的傳播學家麥克盧漢提出了“地球村”的概念。由于電視等電子媒體的發展，將改變人們對時空乃至世界的看法，人與世界的距離迅速拉近了。

一個新的時代誕生了，“觀看”不僅意味著眼球的動作，它還深刻地影響到了人類的政治與經濟。1960年，已經當了8年美國副總統的尼克松競選總統，他的競爭對手是帥氣的肯尼迪。那時，直播還沒實現，但人們已經可以通過電視觀看候選人的演講。最后的調查顯示，那些通過收音機收聽演講的人，大多認為尼克松贏了，而收看電視的人，則認為肯尼迪必勝。結果是肯尼迪贏了，尼克松陰沉的表情和兩條天不刮就發青的胡茬，無疑成了導致他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這種差別就意味著電視時代的到來。到了1968年，尼克松卷土重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聘請自己的形象團隊，開始認真地為出鏡而化妝。

“電視人”，不僅意味著那些從事電視工作的人，也指生活在電視時代的人。電視直播如此深刻地影響了人們的生活，以至于人們對它已經習以為常。在美國舉辦的1994年世界杯足球賽，歐洲人下班后和往常一樣邊喝啤酒邊看球賽直播，但那些在場上奔跑的球員們，則熱得要死——為了滿足歐洲觀眾的時間需求，他們得在美國時間的盛夏中午進行比賽。踢球的人以及在現場看球的人，在以往的年代中本來才是世界杯的主人，但卻不得不屈服于人數更為龐大的歐洲電視觀眾。

如今，移動互聯網和拍攝設備的普及，讓直播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過去，只是那些可以利用衛星的機構才有直播權，如今，每個人都可以拿起手機直播他所看到的一切。每個人，和這世界都可以達到“零距離”——這對人類來說意味著什么？要明白這一問題，或許我們還必須依賴歷史，看一看直播是怎么來的，它曾經如何深刻地影響著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