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搟面的記憶

付小方

臨近中午，我和丈夫都不愿下樓買菜，那吃什么呢？窗外綠葉搖曳，陽光忽閃，天氣漸暖，少時母親揮汗如雨地做手搟面的情景忽然出現在腦海。我說，就吃手搟面吧。

我會做手搟面，且熱衷于它。我清楚地記得，在我十一二歲時，有次我做手搟面，從和面到下面，竟用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后做出的面條既筋道，又滑溜，非常好吃，從未夸過我們的父親竟連連稱贊我，說面做得很好。我聽了，心里美滋滋的。從此，我就愛上了做手搟面。

做手搟面不難，但想要做好它卻不易，需要下功夫。母親是做手搟面的好手，我特別喜歡在旁邊看她做。母親和面比較細致，不是一下子往面粉里注入很多水，而是一點點地注入，一邊注，一邊揉，直至面粉成了細細的柳條狀，再和成團。待面團成型，母親開始長時間地揉、捏、按。她的動作從容、舒緩，像是藝術家在做陶瓷。母親有時還哼著歌，我真喜歡母親和面時的樣子。

直到將面和得如玉般光滑圓潤了，母親這才開始搟。這個過程很費力氣，一場搟下來，會讓人累得精疲力竭。不過，當你看到最初如小山的面團，在你手底下慢慢舒展、擴大，最后變成如滿月般的面餅時，你所有的辛苦都會煙消云散，心里充滿了成就感。搟得好的面餅，薄、光潔、滑溜，放在陽光下，它是晶瑩剔透的。母親就能搟出這樣的面餅。

接下來就是將面餅折成階梯狀，開始切成可寬可窄的面條，也可切成面葉。待水沸騰，將面條下進去，點兩次水，放入青菜燙一下，加鹽、醬油、醋、味精等調料，出鍋前再淋些香油，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面條就做好了。那是我們小時候頂愛吃的飯，每個人能哧溜溜地吃兩碗。而這時的母親，已累得汗流浹背，她坐在板凳上，一邊歇著，一邊看我們吃，臉上帶著笑，很滿足的樣子。

著名作家賈平凹曾講過一個笑話，說是有家電臺播了一篇文章，文章的作者說，這個世上，只有他母親做的手搟面最好吃。有個聽眾不愿意了，打電話到電臺反駁道，我母親做的手搟面才最好吃！

我笑這個可愛的聽眾，可是，在每個人的記憶中，誰又不認為自己母親做的飯最好呢？我們執著地守護著那份味道，不斷地回憶和懷念那份味道，實則因為那是一份深沉的母愛啊！

手搟面做好了，我吃著吃著，心想，我該回家看看媽了。

（常朔摘自《三晉都市報》2016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