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
在我們的生活中,經常會出現突然讓人害怕的集體沉默。按照通常的經驗,在原本安靜的環境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聲響會嚇人一跳,可是為什么突然的安靜也變得讓人毛骨悚然呢?
必不可少的感覺
對心理學有一定了解的朋友們一定知道,心理學剛剛在萊比錫大學獨立的時候,研究的是一些看上去比較枯燥的東西,比如盯著個小球,如果掉落了就按下按鈕,又或者在你身上放一塊小東西,問你覺得它有多重。那段時間,人類的感覺是心理學比較關注的課題。
感覺是大腦對于作用于感覺器官的客觀事物個別屬性的反映。
這句又臭又長的定義怎么理解呢?比如我們面前有只斑點狗,我們能看到它身上的線條、顏色,這是因為狗的外形作用在我們視覺器官上;我們聽到它“汪汪”叫了兩聲,是由于狗叫的聲音作用在了我們的聽覺器官上。狗的外形、叫聲就是它的個別屬性,而視覺器官和聽覺器官就是我們的感覺器官,但這還不夠,感覺器官產生的視覺信息和聽覺信息只有成功被我們的大腦接收到,我們才能看到和聽到,才算是有感覺。
為什么一定要強調大腦呢?假如一個人脊椎受傷而身體癱瘓了,用針扎他癱瘓的部位,因為感覺不能通過神經傳到大腦,所以他感覺不到疼痛,這樣當然不能算作有痛的感覺了。除此之外,感覺還包括觸覺、嗅覺、味覺等。
既然人們能產生這么多感覺,那假如一下子把這些感覺都撤走,人會怎么樣呢?1954年加拿大麥克吉爾大學的心理學家們,就對此疑問進行了“感覺剝奪實驗”:參加實驗的志愿者被放進一個專門的實驗室,在這里他們要帶上護目鏡限制視覺,還要帶上耳罩限制聽覺,手臂被帶上套袖和手套,腿也被固定住,限制其觸覺。雖然這還不能讓所有的感覺完全消失,但是人的大部分感覺都被很好地限制住了。
短短幾個小時后,志愿者就感覺到了焦慮和害怕,甚至有的人已經產生了幻覺。而三四天之后,志愿者們產生了許多病理心理現象:錯覺幻覺,注意力渙散,思維遲鈍,焦慮,緊張……
通過這個實驗心理學家發現,如果沒有了外部刺激帶來的感覺,人們會痛苦萬分。實際上,人們在漫長的進化中發展出對多種刺激的感覺,就是為了很好地在環境中生存。如果我們沒有感覺,看不見危險的場景,聽不到野獸的嚎叫,扎到釘子也不知道疼痛,那后果不堪設想。只有依靠多種多樣的感覺,我們才能夠很好地了解自身的機體和外界的環境,并不斷調整自身以與環境相平衡,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生存、生活。
感覺適應
當然,人類的感覺是一個很復雜的課題,它有很多特點,其中之一就是感覺的適應性。
什么是感覺適應呢?簡單舉個例子,當你剛帶上手表的時候,手表沉沉地墜在手腕上,會讓你覺得很不舒服,總是能在觸覺上感覺到它。但是時間一長,你就慢慢地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這就是感覺適應。
我們再回頭看一下感覺的定義:大腦對于作用于感覺器官的客觀事物個別屬性的反映。這里面著重強調了它是大腦的一個反應,也就是說感覺適應并不代表你的感覺消失了,實際上你的皮膚依然被手表壓迫著,只是大腦對這一刺激暫時習慣了。所以當戴了很久的手表被摘下去,原本感覺適應的平衡又被打破,我們便會覺得很不舒服。感覺這種看似是因為大腦在偷懶的特點,實際上對我們的生存意義重大,因為這可以更好地覺知外部環境的變化,適應這變化莫測的環境。
當然,人的感覺除了能判斷有無刺激之外,還能感受到刺激的變化,比如說我們拎著一個10千克的籃子,當里面增加或者減少了1千克的東西,我們會感覺籃子的重量變了。如果這個變化太小我們會覺察不出來,比如你放一張卷子在籃子里。
對于人的聽覺來說,一般情況下只要聲音有一分貝的變化我們就能聽出來。因為人不是器械,可以一口氣不喘連續地說話,而且在詞和句中還有一定的停頓,難免會遇到某些人說話的停頓恰好趕在了一起。這時候聲音響度的銳減被我們感覺到,原本感覺適應帶來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不適感油然而生。
“不適就不適嘛,干嘛大家一下子都不說話了呢?”因為這是出于安全的考慮。
嘈雜≈安全
我們都知道在大自然中的許多動物和昆蟲都有著優秀的聽力,因為在自然環境中可謂是危機四伏,隨處都可能跳出一只你的天敵來拿你打牙祭,這就要求我們隨時聆聽周圍環境的一草一動。照常理來說,為了聽清楚周圍的聲音當然應該噤聲,越安靜越安全,但事實上卻并非完全如此。
因為需要和同伴進行交流或者向異性求偶,許多時候生物必須制造出很大的聲音來才能讓其他同類聽到,但是在這么做的時候,聽到呼喚的不單單是同類,天敵有可能也會聞訊而至。如果在一個環境中,其他生物比如小鳥,都在嘰嘰喳喳開心地叫著,顯然是它們也覺得現在環境中沒有危險,才敢如此肆無忌憚,這時候我們的神經自然也可以放松一些。從這個角度想,我們在聽關于鳥歡快叫聲的錄音時覺得很放松就不奇怪了,因為嘈雜的聲音有時代表了安全。
但是,當周圍出現哪怕一點點風吹草動,大家都必須學會噤聲,一方面停止暴露自己,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仔細確認是否真的有危險。如果連這一點基本的警惕性都沒有的話,這個生物能活到今天絕對是一個奇跡。
盡管我們今天的生活已經遠離了野外,但是危險的情況在人類社會中依然存在,這種對環境警惕的本能依然在我們的血液內流淌。就像在所有的恐怖片里面那樣,越是悄然無聲的場景越讓人起雞皮疙瘩,好像下一秒就會出現一個可怖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