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包子

宇志飛翔

晚飯后，小房間里一點聲音也沒有。熊豆豆的心被高高吊起來了，凄傷地想：難道它被摔休克了？難道遭到獨眼魔怪的綁架了？他想溜進小房間看個究竟。

“豆豆！”爸爸叫住了他，催他背課文，熊豆豆很厭煩，接連打了幾個大哈欠。

“看你困的，嘴巴張得像上了鉤的河鯽魚。”爸爸沒好氣地說。

媽媽護著熊豆豆，看他躺下，親親他的額頭說：“晚安，豆豆，早點睡覺能長高呵。你外婆愛嘮叨，說你的名字起壞了，豆豆是小不點的意思，起名叫‘水杉才會長得高。”

外婆說的什么話呀，難道他名字改為熊水杉，或者熊巨人、熊大山，就能長得又高又壯，手臂鼓出幾塊大肌肉？不過，他不能把這牢騷話說出來。外婆是媽媽的媽媽，誰都不想別人說自己媽媽的壞話吧？

媽媽把一個手電筒放在床頭，怕黑的時候他可以打開來。她關了燈，剛轉過身，還沒離開呢，小熊包子從黑暗里躥了出來。毛乎乎的粗短的胳膊摟住熊豆豆的脖子。這毛熊好冒失，讓他脖子癢得要命，熊豆豆不由笑出了聲。

“怎么笑了，豆豆？”媽媽問，“快點睡著，為了長高也必須那么做呀。”

“我會的，我會的。晚安。”熊豆豆一迭聲地說，心里涌出愧疚。他打哈欠是假裝的，是想抓緊時間和小熊包子一起玩耍。

小熊包子毛毛躁躁，往熊豆豆身上拱，一邊問：“穿高跟鞋會高嗎？”

媽媽以為是豆豆在問話呢，說：“穿高跟鞋的高是裝飾出來的高。你要真正長高。”

熊豆豆按住小熊包子，要是小熊包子躥進媽媽懷里，媽媽會以為遭遇怪物襲擊，魂被嚇掉了也說不定。

媽媽走后，熊豆豆說：“你說傻話還那么大聲。”

小熊包子訕訕的，吸了一下鼻子，說：“我想起來，女巫的客廳里掛著好多高跟鞋，有的是樹皮做的，有的是雪花石膏做的，有的是海龜殼做的，還有幾雙是響尾蛇皮做的，穿上走起路來，沙沙沙地響噢。”

它是不是在吹牛？如果它真認識神通廣大的女巫，那就好辦了，叫它帶個口信，請女巫來給自己當魔法課的家教。熊豆豆個子小小的，朋友少，可他很想變成一個受尊敬的人。

“天黑了，我的一顆熊心想念一個人。”小熊包子說。

熊豆豆問：“誰呢？不是獨眼魔怪吧？”

“誰高興想臭烘烘的魔怪，它身上的氣味像臭蝦和爛掉的章魚！我想要一匹風做的馬。”小熊包子說，“把口信帶給我媽媽。”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風馬，對了，現在連風也沒有呀。”熊豆豆說。

“它來了，你就知道了。”小熊包子把枕巾披在肩上，像厚重的披風，小爪子拉住披風的兩個角，翩然起舞，嘴里發出“扣兒，扣兒”的聲音。難以置信的事出現在眼前：來風了，起初是小小的一股風，就像有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接著，小熊包子肩上的枕巾鼓了起來，像風帆一樣，越鼓越大，凸出了一個馬頭的形狀，然后“嘶”的一聲。是風馬！它真的被呼喚來了，那一股很大的旋風，是馬的形狀，淡淡的影子里，有馬頭和馬鬃，還有四只飛揚的蹄子。

熊豆豆很激動，伸手去摟，卻什么也沒摸到，只聽到“踢踏踢踏”的聲音，從近到遠，慢慢飄走了。他問：“你真正的媽媽是大毛熊，還是一個裁縫？”

小熊包子說：“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親媽是誰。”接著又說，“等我找到親媽，喊她一千遍一萬遍媽媽，這呼喚在我心里存了很久，從沒有當面喊過她呢。”

熊豆豆點點頭，說：“哦，找不到媽媽很傷心的，我會給你跳果凍舞，把傷心的情緒驅散。”

小熊包子說：“我哪里會傷心呢！誰都有親媽，連章魚都有呢。既然有，哪怕看不到了，也值得高興，她把最寶貴的生命給了我。現在找不到媽媽，意味著下一刻有可能就找到了，過日子有盼頭。”

是呵，無論做什么，想什么，小熊包子都往好的地方走，都是給笑臉的。

收到那么多“笑臉”熊豆豆心情好極了，像聞到了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