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
三國及西晉初期,胡質、胡威父子皆以清廉著稱于世。
胡質在曹操當政時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吏,他之所以日后官職顯要,完全是靠自己的清正廉潔和勤勉政績。魏文帝曹丕在位時,胡質任東莞太守、荊州刺史,他所任職之處形成了“廣農積谷,有兼年之儲”的富庶局面。胡質病逝后,“家無余財,唯有賜衣書篋而已”。朝廷追思清節之士,特下詔褒獎其清廉品德,并“賜其家錢谷”。
胡威受父親的影響,年少時就有志繼承和發揚其父的清廉美德。有一年,胡威從洛陽去探望在荊州當刺史的父親。胡威去看望父親時沒有車馬,沒有仆人隨從,只是騎著毛驢上路。途中住宿客棧時,胡威自己劈柴、做飯。在荊州小住后,胡威向父親辭行,胡質想找點東西表示一下心意,翻來翻去,總算從家里翻出了一匹絹,便拿給胡質作為路上的盤纏。胡威卻問父親:“人們都說您清正廉潔,不知道此絹從何而來?”胡質先是一愣,然后解釋道:“這是我從俸祿中節余下來的。”胡威這才謝過父親上路。
荊州刺史帳下的一名都督聽說胡威要離開,連忙回家拿了糧食和肉,追隨而至。都督謊稱去京城辦事,二人結伴同行。一路上,都督盡心盡力,送飯送肉,很是殷勤。過了幾日,胡威察覺出問題,一問才知都督是想讓他給父親遞話,幫其晉升。隨即,胡威將父親給他的一匹絹贈予都督,謝過后打發他回去了。回到京城后,胡威寫信給父親,建議革除這個都督的職位,以警示官員要嚴守清廉。父親回信說:“此人雖是行賄,但情節并不嚴重,革除的懲罰偏重,影響過大,等于向外人宣傳我的清廉。”父親還說已對其進行了誡勉談話,這樣影響小,于人于己都妥當。后來,胡威入朝,晉世祖問他:“大家都說你們父子二人清廉,那到底誰更清廉呢?”胡威說:“我遠不及父親。”晉世祖問:“你這么說有什么理由嗎?”胡威答道:“我清廉,擔心別人不知道;而我父親清廉,卻生怕別人知道。”在清廉上,胡質高人一籌。
俞芳回憶,魯迅每次出門時,總會在口袋里裝一疊紙,回來后,又從口袋里掏出,扔到爐子里燒掉。俞芳覺得奇怪,就問:“大先生,你帶出去的紙,為什么要帶回來燒掉呢?”魯迅反問道:“你們有常識課嗎?老師給你們講過隨地吐痰的害處嗎?”俞芳說:“講過,隨地吐痰是不文明的行為。”魯迅說:“把痰吐在事先準備好的紙里,帶回來燒掉,消滅細菌,這樣做好不好?”俞芳這才明白,原來魯迅的這些紙是用來吐痰的。在習慣上,魯迅高人一籌。
葉淑穗和朋友一起拜訪周作人,他們走到后院最后一排房子的第一間,輕輕地敲了幾下門。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戴著眼鏡、中等身材、長圓臉、留著一字胡、身穿背心的老人。他們推斷這位老人可能就是周作人,便說明了來意。可老人一聽要找周作人,趕緊說:“周作人住在后面。”于是,葉淑穗和友人就往后面走,再敲門,出來的人回答:“周作人就住在前面這排房子的第一間。”他們只得轉回身再敲那個門,開門的還是剛才那位老人,說他自己就是周作人,不同的是,他換了整齊的衣服。在待人上,周作人高人一籌。
夏衍臨終前,感到十分難受。秘書說:“我去叫大夫。”正當他轉身時,夏衍突然艱難地說:“不是叫,是請。”隨后昏迷過去,再沒有醒來。路易十六的王后上絞刑架的時候,不經意間踩到了劊子手的腳,她下意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令人肅然起敬。在尊重上,兩位高人一籌。
嚴幼韻,第一個將小轎車開進復旦大學校園的校花,嫁給了駐菲律賓馬尼拉領事館的楊總領事。日寇侵華,楊總領事因拒絕為日軍籌集物資,與七名外交官一起被槍殺在異鄉的稻田里。已有三個孩子的嚴大小姐,偕領事館另幾位遇害人員的遺孀、子女,在小島上頑強生存。她賣掉了珠寶首飾,在花園里種菜,學會了做醬油與肥皂,學會了養雞養鴨……唯一沒有變賣的是鋼琴。晨曦曉露,夕陽西下,她會“叮叮咚咚”彈奏鋼琴曲。日本投降后,她攜兒帶女到了紐約,應聘聯合國禮賓司禮賓官。她以流利純正的英語、優雅大方的氣質從幾百人中勝出,工作到65歲退休。1958年,嚴幼韻與外交家顧維鈞結婚。在她百歲生日的派對上,她身著寶藍底、紅玫瑰花的旗袍,與孫子翩翩起舞。主持人曹可凡問:“嚴先生,你穿著高跟鞋累嗎?”她嫣然一笑:“我一輩子穿高跟鞋,習慣了。”在高貴上,嚴幼韻高人一籌。
真正的高人一籌,不是虛偽的矯飾,不是善欲人知、惡恐人見,而是自然的舉手投足之美和內心深處的純潔高尚。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