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御龍帛畫

尤恩

民國時期，在湖南長沙一個叫“子彈庫”的地方，出土過一張戰國帛書。1973年，考古專家再次發掘該地，發現了一座戰國時期的楚墓。

考古專家根據墓穴中一塊厚厚的木槨板確定，這是一位貴族的墓穴，理應有價值連城的隨葬品，然而開棺之后，卻只找到一些木俑和漆器。最后，在槨板與隔板之間的夾層中，專家終于發現了寶藏：一張帛畫。

帛，是指絲織物；帛畫，是指在絲綢上面作的畫。這幅出土的帛畫，便是著名的“人物御龍帛畫”。該帛畫長37.5厘米，寬28厘米，上端有竹軸，軸上有絲繩，是一幅可以垂直懸掛的幡。在古代，幡是指出殯時舉的旗子，多用白紙剪成，也叫“引魂幡”，因此，這幅“人物御龍帛畫”，其實是一幅招魂幡畫。

根據楚人的喪葬制度與傳統，人死后，附在人體內的魂魄會與尸身離散，如此往生者便享受不到后人的祭祀，因此，為了讓離散的魂魄重回尸身，就得招魂復魄。復魄，就是在出殯前將棺材在家停放數日，讓魄能辨清方位；而招魂，便是制作招魂幡，讓游魂識別幡上的形象，好歸來附身。

這幅人物御龍帛畫的質地為深褐色平紋絹，畫中是一位佩長劍的男子，正手持韁繩，駕馭一條巨龍。龍尾處，站著一只白鷺，龍首前方，有一條鯉魚領航。由畫面內容來看，是寓意墓主人御龍升天。

這樣的畫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屈原的詩句：“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云之崔嵬。”事實上，在子彈庫當地流傳著一則傳說，講的就是這幅“人物御龍帛畫”的創作過程，也正好與屈原的招魂詩有關。

相傳墓主人病重之際，請來一位技藝精湛的畫工，為自己畫招魂幡。墓主人拿著佩劍，做出御龍的姿勢，但表情卻很沮喪。畫工見了，遲遲不肯下筆，唯恐畫得不好，惹來禍端。就在這時，屈原吟著詩句從門前走過。屈原吟唱的內容，是說人死后，靈魂不必沉淪，那太陽升起的地方，才是靈魂真正賴以寄托的桃花源。墓主人聽罷，猶如醍醐灌頂，認為死亡并不可怕，于是便神情泰然，請畫工繼續作畫。很快，一幅畫工精細、寓意精湛的“人物御龍帛畫”，便大功告成。

遺憾的是，由于墓穴里的信息較少，專家始終不能確定墓主人的身份。不過，這幅“人物御龍帛畫”的出土，說明早在戰國時期，楚國的繪畫藝術水平已極高，這對研究中國古代繪畫藝術與發展和當時的宗教信仰，提供了寶貴的信息。

“人物御龍帛畫”是中國在2002年公布的64件禁止出國（境）展覽文物之一，現收藏于湖南省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