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對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秋小愚

1

前段時間，去H城參加一個書友會。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個50多歲的女人，她自我介紹，讓我叫她蘇姐。書友會結束時，下起了雨。

先生打來電話說，要加班沒辦法來接我。蘇姐說：“我在城東，不介意的話，坐我們的車。”城東正好是先生單位的方向。倒不是因為安全的緣故，只是不熟悉，平白無故地坐別人的車，心里總是過意不去。蘇姐一手拉著我，一手往樓下奔去：“走吧走吧，我先生已經等著了。”

下樓時，她先生老徐的車子已經停在路邊了。后來我才知道，老徐坐在車上已經整整等了蘇姐兩個半小時。

“這是老徐，我的先生。這是小愚，我剛認識的，和我們一路。”老徐和我微微點了點頭。由于沒帶傘，從樓上下來到車上，我們身上已經淋濕了。坐上車后，老徐看徐姐的鞋子濕了，就從后備箱拿出一雙女式休閑鞋，上面落了些塵埃，他便拿紙巾簡單擦了一下，放到蘇姐腳邊。老徐似乎已經習慣了做這一切。蘇姐一邊換鞋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徐撒嬌。

蘇姐今年50多歲，退休兩年多。老徐早年從商，50歲那年，在企業最好的時候，從董事長的位置急流勇退，全權交給了他的弟弟打理。“還不是為了孩子，孩子高二那年，老蘇的母親去世，家里沒人給孩子做飯。想想馬上要高考，家里沒個照應的人。老蘇不會做飯，而且她還要上班、看書、參加活動。我思來想去，還是犧牲我吧。”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說，為了家庭犧牲自己的事業，并且義無反顧。

2

相愛的人，從來不知道秀恩愛這回事，他們之間隨意的一句話，就讓你覺得恩愛就是他們生活的真實形式，從來不需要秀。

蘇姐和老徐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兩家住得很近，經常手拉手一起放學回家。后來因為搬遷，搬到了不同的地方。直到有一次一起參加同學的婚禮，才又重遇。

“你也知道，從前不像現在，人人一部手機可以隨時聯系，那時我們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會見面了。”蘇姐說到這一段有點動情。

老徐說，自己是最適合蘇姐的人，他見過她被父親打哭的樣子，也見過她蓬頭垢面的模樣，并了解她的個性。

從傳統意義上講，蘇姐不算一個賢妻良母，她做飯水平太差，做家務馬馬虎虎。老徐都很包容。企業剛起步時，每個周末，無論多忙，老徐都會騎著自行車回來幫蘇姐燒飯，然后再出去應酬。

有些女人天生就不只是為了家庭而生的，她們有她們的世界，而幸運的是，她們也有她們的寵愛。

我很喜歡民國著名的詩詞家、昆曲家張充和。她和傅漢斯組建家庭后，依舊可以唱《游園驚夢》，依舊可以有她的書畫展。身為名人，我們常人無法與她相比，但身為女人，最幸運的是，你結婚之后，你的愛人，愿意愛著你愛的一切，而你也不必為了家庭放棄自己所愛。

蘇姐翻開筆記本，上面有她剛列的書單，她問我，有沒有好書推薦，等下就要讓老徐去網上購買。“她是個電子盲，你看她的手機就知道了，只會用老人機。電腦也不會用，電視機除了會開關換頻道，什么都不會。不過也好，這樣她就更加需要我了。”老徐笑得很大聲，那種孩童式的樣子。蘇姐拍打著老徐前座的后背，老徐勾了勾肩，后視鏡里的笑容，真是打情罵俏的模樣。

3

蘇姐退休后，反而更忙了，經常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她想去旅行的時候，老徐給她買機票、訂旅館、提行李。她說自駕游，老徐就開車帶她去。平時，她要出去活動，老徐就當司機，在外面等她。蘇姐說：“其實，老徐不太喜歡熱鬧，從前不過逢場作戲，我覺得他沒什么興趣愛好，和我一起外出挺好。”老徐咧了咧嘴：“真的謝謝你噢。”

從對話中，我感受到了他們的恩愛，沒有刻意地秀，卻讓人感到撲面而來的甜蜜。

下雨天，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被無限拉長。到達我先生單位時，他已經站在門口了。先生留他們一起吃晚飯。席間蘇姐說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我見到你們兩個，就覺得仿佛看到我們年輕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以后會不會如今天一樣，結了婚依舊覺得還在戀愛。但我覺得他尊重你，并愛著你，就是嫁對了人。”

什么是嫁對人？你們在最美的年華相遇，在最好的時間成長。在年輕的時候牽手，在老去的時候相依。彼此需要，愿意到老，就是天造地設的難得。

（蘇曉小薦自《37°女人》）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