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球迷，有的很流氓，有的很清新

李穎浩

歐洲杯原本最大的隱患是恐怖主義，但現在將法國警界覺得一團糟的卻是足球流氓。從法國南部的馬賽，到中部圣埃蒂安，一直蔓延至北部的里爾，因球迷而起的惡性事件如同陰霾一般揮之不去，在民族情緒和政治訴求的佐助下，爆發了諸多嚴重的暴力沖突。

真·流氓

球迷騷亂的重災區首當其沖是法國南部城市馬賽。這座美麗的海港城市因為足球流氓而一度變得混亂不堪。馬賽成為重災區的原因在于英格蘭隊小組賽第一場比賽被安排在了馬賽。英國是現代足球的誕生地，也是足球流氓的“始祖”，今年到法國的英國球迷肯定夾雜著“非善類”。在開賽前夕，英國球迷就叫囂著要“IS現身”，結果和法國警察起了沖突。

幾杯啤酒下肚，聲調開始上揚，令人生厭的挑釁小動作不斷——這是英格蘭足球流氓的慣用伎倆。英格蘭球迷和別國球迷起沖突并不讓人驚訝：哪國球迷，遇到這類人都難免怒從心生。只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這次歐洲杯出現了作風更惡劣、更搶風頭的俄羅斯足球流氓。

6月11日，英格蘭對俄羅斯1比1平局當天，馬賽街頭爆發兩隊球迷的暴力沖突。一名英格蘭球迷因傷情嚴重送院醫治，另有數十人受傷。這次上千名英格蘭球迷被區區兩百俄羅斯球迷追著打，狼狽到甚至不惜和曾經的死對頭威爾士球迷結盟對抗俄羅斯球迷。

據報道，俄羅斯足球流氓比英格蘭球迷要年輕，有組織有紀律。他們大部分對球賽不感興趣，就是沖著干架、展示“俄羅斯力量”去的。沖突時，他們滴酒未沾，手上還配有指節銅套（一種打架時的兇器），一小部分“精英團體”甚至還帶著牙套，一副專業打手扮相。

英國警方對于臭名昭著的英倫各島足球流氓采取黑名單制度，這是英國足球流氓團體在法國沒能形成氣候，甚至被俄羅斯球迷嘲諷為“娘炮”的一個原因。相較而言，俄羅斯是目前對于球迷流氓行為管控最為不力的國家之一。上屆歐洲杯期間，兩萬俄羅斯球迷涌入華沙同當地球迷混戰，最終波蘭警方暴力驅散，逮捕數百人。

不過，英國政府發表聲明，認為這些極端俄羅斯球迷的現身沒有那么簡單，稱他們得到了俄羅斯政府的默許，部分已被拘捕的球迷，甚至具有俄羅斯警方和軍隊背景。俄羅斯官方對此進行了否認，并對歐足聯“不平等”的裁決抗議：沖突后，歐足聯開出罰單，俄足協被處以15萬歐元的罰款以及“緩期逐出歐錦賽”的處罰，并警告稱若再次爆發暴力行為應取消兩支球隊的參賽資格。

英格蘭和俄羅斯足球流氓的沖突上升到了政治角力，俄羅斯總統普京和外長拉夫羅夫都出面表達了對歐洲“反俄情緒”的不滿。不過這次俄羅斯足球流氓實在太猖狂，難免所有臟水都潑到了他們身上。

6月20日，俄羅斯隊0比3輸給威爾士隊，告別本屆歐洲杯。俄羅斯足球流氓，大部分該散也就散了。最暴力的足球流氓散了，總算讓法國警察和歐足聯都松了口氣。至于英國足球流氓，趁“戰斗民族”不在，又將黑手伸向了“無公害”的冰島球迷。不過只是拍拍桌子，摔摔啤酒瓶，好在沒鬧出大動靜來。最后在告負“魚腩部隊”冰島隊之后，也告別了歐洲杯。

虛張聲勢的懦夫？

歐洲有深厚的足球流氓傳統。英格蘭和俄羅斯打翻后，德國與法國的足球流氓加入到鬧事隊伍中，比利時的惡漢們也過來湊熱鬧，克羅地亞球迷用鞭炮和焰火中斷了比賽，匈牙利球迷把警察打出血……其中最難以令人理解的是克羅地亞球迷，他們耍流氓的目的是讓克羅地亞足協蒙羞，甚至讓國家隊遭到驅逐。

6月17日，克羅地亞迎戰捷克。在賽事尾段，多名克羅地亞球迷向場內投擲多枚煙花，其中一枚更在場內爆炸，比賽一度暫停。多名克羅地亞球迷又在看臺上打架。歐洲足聯宣布，對克羅地亞足協展開紀律程序，并對其罰款10萬歐元。五名足球流氓回國后遭到了克羅地亞警方的逮捕。

克羅地亞球迷事后表明這些行為是有預謀的，因為他們不滿克羅地亞足協的管理和腐敗。他們并非故意針對國家隊，而是希望借此使足協遭到處罰。長久以來，這群球迷一直在和足協高層對抗，他們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迫使足協高層下課。他們認為，在國內求助無力的情況下，引起國際足壇的關注是他們唯一的渠道。不過無論出于何種訴求，訴諸暴力，肯定不值得同情。

這次事件中，克羅地亞足球流氓帶入球場的照明彈，也讓法國政府蒙羞。按照過往慣例，任何進入歐洲杯賽場的觀眾，都應該受到安檢——無論是隨身攜帶的包裹還是其他物品。歐足聯事后卻表示，禁止照明彈被私帶入球場，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這令外界嘩然。照明彈從構造上講，與炸彈極為相似，而禁止炸彈入場，不正是本屆歐洲杯的首要安全任務嗎？

說到安全問題，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在治安不敢令人恭維的2014年巴西世界杯上，足球流氓的情況反而得到緩解。這種情況同樣出現在亞洲（2002年韓日世界杯）和非洲（2010年南非世界杯）。或許是從歐洲前往這些國家的成本超出了足球流氓的承受范圍。另外，還有研究表明，歐洲足球流氓傾向于在“舒服”的環境下施暴：即那些語言較通暢，生活習慣較相似，了解警察執法習慣的地區。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些足球流氓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的懦夫而已。

有英國社會學家認為，西方正在遭受一場三十年代的瘟疫，即目前生活的社會正在趨同于上世紀三十年代。他們給出了如下證據：經濟停滯乃至衰退，城市暴力叢生，迅速膨脹的極端民粹主義。而那個試圖在西方制造恐怖事件的“伊斯蘭國”，扮演的恰巧就是納粹的角色。

按照這套理論，足球流氓文化，符合其提出的“城市暴力”和“民粹主義”兩個選項，也是這場“三十年代瘟疫”的癥狀之一。

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參與暴力的永遠只是少數。英格蘭球迷中就有很多因為對本國足球流氓反感而故意避開英格蘭球隊比賽的。而愛爾蘭球迷則被媒體稱為本屆歐洲杯“最可愛的球迷”。他們比賽輸了和對方球迷一起慶祝，喝完酒后不忘收拾垃圾，不看球的時候順便做做好事。為表彰這些載歌載舞、樂于助人的愛爾蘭球迷在歐洲杯期間給巴黎乃至法國所展示出的積極形象，巴黎市長決定授予他們巴黎城市榮譽勛章。

（龔潔薦自《看世界》）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