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非
近年來,中國提出了途經數條經濟大走廊、連接東亞和歐洲兩大經濟圈和兩大文明的“一帶一路”倡議,并推動建立了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絲路基金等配套的新型國際金融機構,得到包括歐洲國家在內60多個沿線國家的廣泛歡迎和支持。
歐洲一體化是人類區域和全球一體化的先驅,是歐洲文明進步的體現。盡管歐洲一體化包括歐元區的實踐現在遇到財政政策難以協調、難民潮沖擊、經濟嚴重下滑等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歐盟內部也有不少矛盾,英國還將于近期舉行是否退出歐盟的公投(Brexit),這些都對歐盟的凝聚力構成了很大的考驗,但是總體來看,歐洲各國依然能堅守一體化的信念,“遇水搭橋、逢山開路”,一步一個腳印地努力前行。
從人類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的高度來看,“一帶一路”倡議與歐洲一體化進程有很多共同理念和實踐,可以相互借鑒、相互學習。
目前世界政治經濟格局的現實是,發展中國家整體力量不斷上升,正在改變世界的面貌和全球治理體系的現狀。可以不夸張地說,全球治理體系正在經歷從“西方治理”向“東西方共同治理”的歷史性轉變,這一大趨勢是不會改變的。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的代表和先行者,與以發達國家為主體的歐洲開展跨區域、跨意識形態、跨領域的全面合作,既有利于“一帶一路”倡議的落地,也將幫助歐洲克服當前的種種困難,繼續推進歐洲政治經濟一體化進程,同時為世界的順利轉型和國際秩序朝著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發展創造必要條件。
在“一帶一路”倡議和歐洲一體化的連接和推動下,中歐關系將進一步深入發展,這將在三個方面促進世界大格局的轉型。
一是推動國際權力結構做出適當積極調整。
首先,西方自1500年以來數百年的傳統優勢正在走弱,新興經濟體國家集體崛起,發展勢頭強勁。這種力量變化態勢導致國際體系結構的深刻演變,原有大國和新興大國在心理上和實踐中均需要做出相當大幅度的調整和適應。在發達國家中,歐洲在這方面調適的腳步走得較快、較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份額調整主要就是從歐洲國家的份額里調撥給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
其次,世界權力重心向亞太轉移對歐洲也有不小的沖擊。二戰至冷戰結束,世界權力重心一直在大西洋兩岸。近年來,隨著經濟實力消長,國際體系重心向亞太轉移日趨明顯,世界權力結構發生戰略板塊轉移性變化,歐洲失落感增大。“一帶一路”倡議的落實以中歐文明對話和政策溝通為先導,加深兩大經濟圈在各領域的合作,相信可以為消除和減少相互隔閡和誤解鋪平道路,催生歐亞大陸的重新崛起。
二是推動國際制度作為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的重要工具做出必要的調整。現代國際體系的建立、國際制度的制定和實施、全球治理體系的形成和發展,一直是以歐洲為中心。二戰結束后,美國崛起為西方的領頭羊,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體系變成由美國主導、歐洲予以支持和配合。這種“西方治理”的局面延續到2008年,才有所改變。那年,二十國集團(G20)升格為峰會機制,吸納了中國、印度、巴西、南非、印尼、土耳其、沙特阿拉伯等參與世界經濟事務的管理和規則的制定,全球治理開始向“東西方共同治理”轉變。
歐洲從2003年由法國倡議成立七國/八國集團加五國(8+5)機制以來,始終支持國際制度的改革與調整,2008年G20的興起與歐洲的支持也是分不開的。盡管美國公開反對,歐洲大國如德國、法國、英國、意大利等對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和與此配套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始終持支持態度,并主動參與AIIB的籌建。這與歐洲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發揮著重要的引領作用有很大關系。歐洲較早洞察到國際制度變化的必然性和改革的必要性,因此很多時候可以克服困難和心理障礙,與時俱進。
三是推動世界多元文化和多元話語體系的發育和進步。世界要進步,需要不同文明和文化的相互融合和交相輝映。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實質上是以建立全球伙伴關系、人類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為目標的,而這一目標的實現光靠經濟、貿易和投資是無法完成的。
進入21世紀以來,世界轉型加速,文明和文化的沖突同時也在擴大。這種沖突部分反映在全球化與“去全球化”的力量同步增長,博弈加劇。美國和歐洲大國等許多西方國家內部民粹主義思潮風起云涌,在大選和政治制度改革中發揮了過去難以想象的作用。西方精英總是認為文化和文明是難以相互融合和借鑒的,于是發展中國家所代表的文化和文明開始在全球治理和國際體系中提供公共思想產品時,就遇到了西方文化的抵觸張力。
在“一帶一路”的倡議中,各國的文化交流和人民之間的交往與聯系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文化融合和人民交流方面,中國與歐洲可以走在其他國家的前面,結合“一帶一路”倡議和歐洲一體化相互對接的實踐,給全球伙伴關系建設、世界順利轉型和國際秩序重塑創造有利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