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音樂文化書走進樂迷的視野
早在2003年,本就是搖滾樂迷的楊全強幫著名樂評人郝舫做了圖文版的搖滾理論書《傷花怒放》之后,開始關注這方面的書籍,也成了國內最早做流行、爵士等音樂文化類圖書的出版人。順理成章地,當楊全強第一次在版權目錄上遇見鮑勃·迪倫的這本《編年史》,就決定將它引進國內出中文版。
當然,楊全強可能沒有想過這本書竟成了十年后的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在中國唯一的中文出版作品,不過從一開始,他就對《編年史》的出版發行抱有很樂觀的期待。作為資深樂迷,楊全強很清楚搖滾樂迷在國內說起來是小眾,從絕對量上來說卻是很可觀的,尤其是對鮑勃·迪倫有很高認可度、愿意買其自傳的樂迷群體足以支撐這部分市場。從2006年至今,鮑勃·迪倫這本《編年史》都是以樂迷為主要的目標讀者,被歸為音樂文化類圖書出版發行的,事實證明了鮑勃·迪倫在搖滾民謠圈的影響力,2015年第二版出來之前,銷量總計達到兩萬多冊。而第二版面世至今一年多的時間里,也已經多次登上深圳晶報、中華讀書報、閱讀好書等多家平臺的年度、月度好書榜,可見讀者和媒體人對其本身的認可。
“被餡餅砸中了!”
2016年10月13日晚,“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一個音樂家”這樣的標題在各大新聞網站上被刷屏,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微信公眾號甚至在推送中僅僅附上一張外媒新聞標題截圖,表達這個結果的意外。
當結果確定,回頭看我們的圖書市場,《編年史》竟成了鮑勃·迪倫在中國唯一一本已出版的中文著作。楊全強笑著表示,他得知這個消息時真是非常激動,“簡直就是天上掉了一個餡餅把你砸暈了的感覺!”要知道,在圖書市場越來越難做的當下,有大量的出版社尤其是文學類的大社都在為每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提前做出非常充分的宣發準備,甚至對可能獲獎的圖書進行預測提前加印。但是被這種餡餅砸中的幾率對于河南大學出版社這樣非文學性出版大社而言,實在是太小。
10月12日在諾獎開獎前一天,楊全強還轉發了一條微博介紹《編年史》這本“文學水準不亞于諾貝爾詩歌級別的歌詞”的自傳,也只是想趁著熱度多宣傳鮑勃·迪倫這個諾獎提名者的書,前期沒有任何宣傳和加印的準備,如今真的能得到這塊餡餅,是他們自己也沒有料想過的。
不得不說,諾貝爾獎的影響力是驚人的,楊全強透露,短短幾天時間內,《編年史》在出版社的四五千冊庫存已經被網店等全部訂購走,目前正在加印,至少兩萬冊。
2015年初出版了最新版《編年史》的河南大學出版社及上河卓遠文化公司在這一新聞的發酵中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認識這個堅持做中西方學術經典好書的出版公司的人也是成百倍地增長,然而這并不能改變河大出版社當前的資金力量,當“鮑勃·迪倫”成了全國各大出版社集中精力爭搶的“香餑餑”,楊全強不得不遺憾地透露,最終迪倫其他作品的版權引進合作會盡力去談,但是事實上當前的競爭是異常激烈的,這位圖書市場上的“伯樂”在未來可能真的難以與其他實力更強勁的對手分享這塊餡餅。
對此有遺憾,楊全強卻也想得很開,迪倫這本自傳在當前的新聞熱度下,的確是順利幫公司做了宣傳,廣泛打開了知名度,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將迎合讀者的興趣關注點對以后的出版規劃做出改變。《編年史》只是公司音樂藝術板塊圖書的一員,《伍迪艾倫訪談錄》、安迪·沃霍爾的《波普主義》及其回憶錄《波普啟示錄》、美國當代著名樂評人的《十首歌里的搖滾史》都是上河卓遠已出版的藝術文化板塊書籍。
在大家爭相競爭鮑勃·迪倫的其他熱門書版權之前,出版社就已在著手準備做兩本鮑勃迪倫的相關書,帶給他的樂迷。
從《像一塊滾石》到《編年史》
對于國內熟悉鮑勃·迪倫的樂迷來說,提到迪倫的自傳,他們更熟悉的名字可能是《像一塊滾石》而不是《編年史》,這是楊全強早在2006年為首版自傳起的一個極富吸引力的文藝書名,很顯然,“滾石”二字能迅速引起國內樂迷們的關注,也與鮑勃·迪倫的代表作“Rolling like a stone”形成了一目了然的契合。
然而到了2015年公司決定接過版權再次出版這本書的時候,楊全強決定放棄這個具有宣傳力的標題,用回原著Chronicles的標題《編年史》。大家不會想到這與迪倫有什么關系,可能根本不會去翻看。
楊全強將此解釋為自己作為一個出版人的成熟, “當時太年輕”,可能名為《編年史》的自傳不會讓大家想到這與鮑勃·迪倫有什么關系,甚至可能不會翻開看, “但現在已經沒有那么強烈的欲望去贏得大多數人的關注,任其自然吧,尊重原作者的意圖”,將自傳命名為《編年史》的鮑勃·迪倫才是真正的他,由此能夠吸引到的讀者可能也才是真正喜歡迪倫的朋友。兩版書的封面都是迪倫面對鏡頭的黑白寫真,相比第一版上那個叼著煙放蕩不羈的男孩,2015年的新版使用了和英文版一樣的眼神和姿態都更溫和的迪倫,很難說這不是另一種時間沉淀的形式。
鮑勃·迪倫是一個詩人
2016年的諾貝爾獎頒給音樂家鮑勃·迪倫引發的爭議是巨大的,但事實上,二十年來迪倫一直是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名單的常客,在楊全強看來,迪倫的獲獎為《編年史》帶來的熱度不會是暫時性的銷售高潮,已經貼上了“諾貝爾文學獎”的標簽,那么以后的銷量能得到大幅度上升的保證也不是問題。
當然,“諾貝爾文學獎”的標簽不是楊全強相信大眾對迪倫作品的熱情不會在新聞熱點之后迅速冷卻的根本理由,否則這本書也不會在十年前就被定位為長銷書連續被出版。在這位熟悉鮑勃·迪倫閱書無數的出版人眼中,迪倫作品一直都是具有很高的文學水準的。在他的認識中,迪倫是“非典型文學青年”,雖然也曾是大量閱讀了國內外文學名著,但并不會像馬爾克斯那樣有意去學習陀思妥耶夫斯基、學習博爾赫斯,立志做一個文學家,他的文學才能不是從這個角度來成長的,“他就是一個藝術家,擁有以音樂家的直覺來表達的天賦”,迪倫最為大眾認可的是有很高藝術性的歌詞創作,在迪倫的創作中,歌詞不僅是與聲音結合進行表達的一種方式,楊全強認為“他的歌本身是詩,不過多了嗓音、旋律、吉他,但他仍是一個詩人”。
而他的自傳則可以說是歌詞創作之外的另一種文學表達,大約從這個被楊全強評價為“非常酷”的沒有什么賣點的標題“編年史”中就能感受到作者的獨特風格,讀過的人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它與其他多數名人自傳的差異。楊全強認為它“即使與其他文學水準很高的作品相比仍有十分獨特的東西”,全文沒有采用時間線的敘述形式絮絮叨叨,反而是偏近意識流的表達方式,透露著他對文學、對音樂對生活多方面的思考,讓你理解鮑勃·迪倫是如何成為他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