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
那些曾經在Uber工作或仍在其中的年輕人,所表現出的對這家公司的熱愛,讓人吃驚。
他們在愛雇主情緒表達上的強烈度和行動一致性甚至催生了一個新名詞:Uber年輕人。
8月1日晚上10點,已經從Uber中國離職大半年的陳微在朋友圈里曬出了在Uber工作期間和同事的合影,他們都穿著帶有logo的統一黑色T恤,陳微寫道:“總有些事是不會改變的,有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我懷念的Uberness#”
Uberness,是這家公司名稱的衍生詞,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優步范兒”,它常常被用來形容Uber員工的特有氣質——Always Be Hustlin(披荊斬棘)、Born to be Proud(生而驕傲)……最近刷屏的九張企業價值觀圖片即便在最后也要給這群士氣低落的人一針雞血。
微信公眾號里,《生而驕傲:Uber的那些年輕人》的點擊量超過10萬,它引發了收購事件后的又一輪討論高潮,很多人宣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曾經拼搏的影子,表示看完后“熱淚盈眶”,而局外人則無法理解……
其實,在Uber進入中國的4年多里,這家公司的員工一直給人留下充滿激情、肯拼命、隨時準備戰斗的印象。Uber到底如何讓員工始終保持這種熱情?
芮五洋第一次看到Uber中國區招人的帖子是在美國讀碩士期間,在那之前,她就對這個品牌以及它所代表的共享經濟模式和數據算法的技術范兒很有興趣,于是她投遞了簡歷。芮五洋的背景經歷是Uber想要的,“他們要有投資銀行、咨詢公司以及高端外企工作經歷的人,最好能有海外留學背景,”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城市GM,Uber往往會同時向五六家獵頭公司要人,“他們對員工的要求很高,寧缺毋濫?!?/p>
讓我們來看看擁有這樣背景的是一群怎樣的年輕人。
他們往往聰明、執行力強、有靈活性、抗壓能力高,并且對數字敏感。按照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這群精英在選擇Uber時就已經處于追求自我實現這一階段了,他們簡直自帶能量棒。
Uber重慶的城市經理楊覓曾是一家美國資產管理公司的副總裁,他形容在已經非常成熟的行業里做事,有種“溫水煮青蛙”的感覺,而Uber這樣的硅谷互聯網公司正好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像一個金礦一樣,看到這個行業是很興奮的?!睏钜挼男膽B或許也解釋了為什么這么多人會放棄高薪高職位而選擇加入Uber——很多城市經理都是降薪加入Uber。
除了背景,這家公司更在意候選人的價值觀是否與公司匹配。面試官會觀察“你在問答過程中有沒有展現出他們要的氣質,你是不是‘hustle”。
hustle是Uber員工口中的又一個高頻詞匯,這個詞原本用來形容籃球場上愿意飛身撲向地板救球的運動員。
Uber長沙的HR高暉曾經跟我們分享過一個案例。當時應聘城市經理的候選人已經進入最后一輪面試,考核內容是為長沙出一個可執行的詳細方案。
為完成這個任務,一個候選人直接搬到長沙住了一個月做調研,并最終交出了一份極為詳細的運營方案——很多人對Uber的面試內容有過質疑,但反過來看,正是這種近乎嚴苛的要求篩選出了誰是它們要的人。
進入Uber的員工會被安排一次去硅谷總部的培訓——也是公司僅有的一次培訓。這一周的時間,與其說是培訓,不如說是一次硅谷文化的深度洗禮。
對于中國市場,Uber在每個城市采用的都是它們著名的“鐵三角”模式,即由3個人負責一個城市的冷啟動,簡單來說,運營經理對接車輛管理與司機,市場經理對接營銷與乘客,總經理統領全局。
談婧如今在自我介紹時,都會說自己曾是Uber上海鐵三角之一,“3人模式其實是一般戰爭中最小的作戰單元,這是一種最穩定且靈活的結構。4個人會出現溝通問題,兩個人又無法保證完成任務”。所以當3人團隊被派駐到一個城市后,盡管各有分工,但從工作內容來看,職能的界限其實很模糊。
“我們有一種使命感,就是這個城市交給你了。”Uber西區北區總經理張嚴琪曾在采訪中說道。
與這種責任感對應的,則是Uber總部的放權,你可以把總部和各城市分部理解成投資人和創業項目的關系:Uber總部提供資金、技術與品牌,至于怎么玩,由每個城市的負責團隊自己決定。
這種結果導向的管理方式恰好戳中了這群“想要做點事”的年輕人,他們有想法,不愿意遵循套路做事,而Uber總部對中國市場的陌生正好給了他們空間和機會按照自己的意愿嘗試。
“你幾乎很難在其他公司看到這樣的企業文化?!庇羞^創業經驗的談婧認為盡管很多創業者也會強調勤奮和主人翁精神,但如果沒有充分放權的魄力,以上也不過是老板的要求而已,而Uber這種去中心化的組織架構反而能幫助總部管理好這群優秀的人,“讓員工做他們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對他們有所引導。”談婧說。
也有一種猜測是,Uber的HR部門一定極度善于做企業文化教育,才使得員工這么熱愛這家公司。
但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是,公司的快速擴張使得HR團隊幾乎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招聘上,即便這樣還經常出現供不應求的局面,基本沒人負責內部文化建設。不過談婧認為,Uber團隊之所以能產生這種凝聚力,其實是通過不斷的戰斗并獲得成績,“我對比了很多公司,其實不斷打勝仗就是最好的團建”。
Uber在中國的確做得很出色,它抓到了年輕人的心,甚至被當成一種“職場信仰”,但這種受追捧的感覺其實并不陌生,Uber也不是第一家被人這樣追捧的明星公司。
Uber完美地結合了這一切:出身硅谷、明星老板、超高估值、海歸團隊……這些元素構成這個時代里一種酷炫的職業選擇。并且在諸多落地中國后水土不服的硅谷公司里,Uber也是發展最快的公司——這或許是中國年輕人最接近硅谷的一次機會。
收購宣布之后,芮五洋找時間和Uber在當地的幾位明星司機一起吃了飯,這頓飯帶著傷感,之后,這個團隊就要解散。
這的確令人懷念。在這場4年的戰役中,讓所有人舍不得的其實是這段每個人選擇且都付出努力的經歷,Uber做的,是剛好提供了這樣的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