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期間,北京、深圳、成都等19個城市樓市新政落地,重啟限購限貸,其中深圳出臺“最狠”樓市限購令,二套房首付比例提到七成,離婚也只能買一套。這意味著始于2015年“330”樓市新政以來全面寬松政策迎來拐點,也意味著房地產去庫存已經告一段落,瘋狂的房價或將降溫。
這輪房價暴漲,一、二線城市的庫存緊俏,而三、四線城市的庫存依然,“330”樓市新政效果如何有待評估,但對各個地方政府不啻為一次執政考驗:一方面是發展經濟要兼顧民生,作為一方政府既要經濟指標一時好看,又要為當地民生問題包括房價水平負責;二是土地財政不是長久之計,不能為一時地價收入、地產稅收而飲鴆止渴,須知,高房價或高物業成本,遲早會重挫當地經濟競爭力,迫使企業或者倒閉或者轉移他地。
如何擺脫土地財政束縛,讓經濟保持持久增長力?在經濟下行壓力下,重慶或許給出了一個可借鑒的樣本。
近三年來,重慶經濟保持高速增長態勢,成為全國經濟發展最快的區域。2016年,重慶又將GDP增長目標定在10%左右,“十三五”的發展目標則是保持GDP年均增長9%左右。重慶哪來的底氣?
具體講,重慶實施了哪些重大發展戰略?
第一,抓生產,別人產能過剩,重慶逆勢擴張。重慶近年來大舉招商引資,一些領域非但沒因產能過剩而受沖擊,反而逆勢擴張。重慶的十大新興產業快速起跑。2015年,重慶十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實現產值1664億元,對工業產值增長貢獻率達30%。全球每生產3臺筆記本電腦,重慶就占了1臺。而相反,鋼鐵產量仍舊是600多萬噸,十年來未現盲目擴張。
重慶經濟發展快就快在當全國都面臨“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時,重慶這三“去”相對平穩。反而是在降行政成本、降稅費、降社保、降物流成本等“降”上,花大力氣抓落實。以電力為例,重慶近年成為首批售電側改革試點后,砍掉中間環節,電力成本降低了四分之一。
第二,促流通,為產能找出口,為企業降成本。比如,市長帶隊一次次跑鐵道部、商務部,為企業降低物流成本錙銖必較。
第三,不炒地,去杠桿,嚴控資產泡沫。工業產能過剩時,幾乎所有城市都轉向土地求效益,有些還爆炒“地王”獲益。重慶十分警惕房地產的過剩以及泡沫虛熱。涉及賓館、商業物業、批發市場、寫字樓、住宅五個領域,絕不能產能過剩,也不能虛高。
“別以為地價高了賺錢,政府收入高了就是好事。如果唯利是圖,一根筋把地價推高,長遠就使得房地產價格過高,工商企業房產資源成本過高,使得這個地方工商經濟蕭條,無法良性運作,最后使得這地方的人氣都轉到了泡沫房產,而不務實業,最后毀壞了整個城市發展的方向,后果就很嚴重。”針對這輪房價暴漲,重慶市領導層有著清醒的認識。
第四,不炒錢,嚴防高利貸。在監管缺位的金融創新之下,高利貸盛行。重慶在金融試水上則很謹慎,明令不允許搞監管之外的P2P。雖然重慶新興產業中發展較快的就是金融,金融占GDP比重在8%以上,規模排到了除北京、上海外的第三位,但對互聯網金融則是慎之又慎。
對“融資難”問題,重慶的做法是擴大直接融資,降低整體融資成本,去掉中間環節,與銀行系統協商,能降一個點是一個點。目前重慶銀行貸款的平均利率比全國低一點幾個百分點。
第五,地方債不升反降,賬單透明。對國家來說,更關鍵的在于,地方債各有一本賬,統計口徑混亂。重慶的賬單是全國最透明的。透明的目的就是為了及時監控和預警。不透明的結果是留下尋租空間,或給城市留下“歷史遺留問題”。
平衡地方債不是偏重土地財政或超發債券,而是開源節流,以市場的手段從市場中尋找解決辦法。僅2014年,重慶以引進資本的PPP方式就讓地方債下降1100億元,且利率進一步降低。
以上重慶近年來的發展思路或可成為一些地方政府的鏡鑒,或是提醒。必須明白,炒地、炒錢堆起來的GDP,在中央眼里不再是政績,而是風險。高價格下的高庫存、高杠桿,再走下去,危如累卵,勢必推高系統性金融危機的風險。
就整體而言,依重土地財政就勢必有推高房價的傾向,將社會群體尤其是年輕人群體的錢財和精力消耗在房價上,這對于整個民族的奮斗精神無疑是一種挫傷。沒有實業支撐,沒有創新驅動,高房價也斷難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