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女明星消費時代的“名媛”

王月

傳統的中國名媛，憑借自己的豪門家世、出眾才情周旋在社交界，擁有較高的知名度。而在現代社會的社交界里，同樣引人關注的是另一個女性群體：女明星。她們的知名度、財富及影響力比傳統意義上社交名媛已毫不遜色。不同的是，她們由一套獨特的市場選拔機制批量制造出來，對這些沒能出生在“豪門”的普通女孩來說，當上明星，過上光鮮亮麗、眾星捧月的“名媛”式的生活，已不是個無法企及的夢想。

想成名，早入行

80 年代以前，人們一般不稱明星，而稱演員，它更多是一種職業。演電影并不是太風光的職業，不管是片酬還是知名度，都不能和后來者相比。一個演員出門買菜，不會有任何追捧。只有市場經濟時代，明星才有過去名媛那種效應。

就像貴族家庭培養名媛一樣，一些家庭開始從小就把自己的孩子塑造為演員，第一步就是要成為童星。如果不是什么電影世家或者有特殊的機緣，那就需要去北影廠門口，等著哪個導演來要人，從群眾演員做起。童星去北漂顯然不現實， 還得是北京人自家的孩子。

如今還頗有人氣的楊紫，最早就是一個5 歲的群眾演員。她還記得當年她去片場爭取角色的場景。一堆小朋友圍成一個圈，導演挨個兒看。楊紫又高又壯，還有點兒黑，總排在隊伍最后， 每次都挑不到她那里，想跑個龍套都難。

但楊紫的爸媽沒那么容易放棄。她爸爸喜歡演戲，但只是個普通職工，不知道怎么演。她媽媽演過紀錄片，離職業演員還差得遠。他們便寄希望女兒成為明星。正好，楊紫看《還珠格格》， 拿著把玩具劍跟著小燕子舞來舞去，他們便覺得這孩子有演戲的天分，于是就帶著楊紫跑群演了。為此，媽媽還辭去了工作，專心負責她的飲食起居。爸爸的收入成了家中的唯一經濟來源。

那時，要說套路，其實也是有的，但全憑運氣。楊冪是地道的北京南城胡同小妞，小時候家就住在牛街附近。楊冪小時候比較頑皮，別人家的小孩子們學鋼琴、學跳舞、學書法，可她卻學什么東西都靜不下心來。正好，楊冪的父母聽說當時的中國兒童電影制片廠召開兒童影視表演培訓班， 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帶著5 歲的楊冪去報名，結果年齡不足的小楊冪卻因為聰明可愛的模樣讓招生老師決定破格錄取。這類的培訓班，堪稱是童星成名的快車道，很快楊冪相繼參演了《唐明皇》《猴娃》《武狀元蘇乞兒》等影視作品，還拿了獎， 成了一名小童星。

但童星跟真正的明星，差距還是很大的。后來楊紫哪怕是出演《家有兒女》爆紅，但青春期來臨，她無法控制地發胖、冒青春痘，也就無戲可拍了。還想演戲，那就得進入體系，套路就是考北影。

成為明星兩步曲

除了運氣之外，各大電影學院（北影、中戲等） 就是最大的造星工廠，成為了普通人當上“名媛” 的一個跳板。雖然說是學院派出身，但這跟英國嚴苛的劇團和戲劇學院培養體制區別很大。相比之下，倒是跟好萊塢相似：演員的來路，總體上并不區分科班或者非科班，大部分全日制大學都有戲劇表演系，也有許多人半路到電影學校或演員學校進修表演。在北京，像楊冪、楊紫上的都是正兒八經的表演系本科班，還有那些做著明星夢的北漂，則是一邊跑群演，一邊報影視培訓班， 苦苦尋覓露臉的機會。

當然，科班出身，則意味著機會更多。這是顯而易見的。1987 年，作為導演新丁，張藝謀相中了毫無表演經驗的中戲大二學生鞏俐。鞏俐被挑中的原因，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那時的中國， 一年也拍不了幾部電影，完全是買方市場，導演找演員自然要去北影、中戲。這樣，北影、中戲就出了不少明星，名聲更響，前來鍍金的人就更多了。

說是鍍金，也不為過。以中國的國情而論， 加入“學院派”，就意味著有了成為明星的資格， 但也僅僅是入門而已。在學院之中學習表演那幾年，跟以后能不能紅并沒有直接關系。比如楊紫、楊冪，并不是以演技著稱，這可能是因為她們學的表演理論和技巧在現實中排不上用場。

她們能紅，靠的還是影響力最大的電視劇。在中國，因為電視媒體的強勢，一部質量稍好的電視劇就能在各大衛視翻來覆去地播，要是能拿到主要角色，必然會火。從某種程度來說，電視劇才是中國最大的造星工廠。

與之相比，電影明星雖然高貴，但就不接地氣了。以北影07 級表演系本科的鄭爽和景甜為例， 2009 年，完全是新人的鄭爽被選定為湖南衛視傾力打造的《一起去看流星雨》的女主角，憑借“楚雨蕁”這個角色正式出道，一炮而紅。她紅的原因， 跟演技其實毫無關系，而是“楚雨蕁”這個角色正好能討好觀眾，正義頑強又清純可愛，很多觀眾就此成為她的粉絲，此后一直支持她。相比鄭爽， 選擇拍電影的景甜人氣就很差了。

上世紀90 年代開始，影視學院大規模擴招，一些地方院校紛紛開起了影視學院，大量做夢的女孩都去學表演，學費高昂，但是成名的難度卻大多了。因為缺乏真正的專業性，批量生產的影視學院女孩，連就業都成為問題。

選秀也是一條路

這時，就有經紀公司的身影了。最值得一說的就是跟湖南衛視關系密切的天娛傳媒。天娛傳媒的強勢眾所周知，因為湖南衛視是他們的基本盤，而湖南衛視在全國的影響力毋庸置疑。

這就跟好萊塢很相似了，在好萊塢的黃金時代，電影制片廠說一不二地擁有演員的控制權， 負責挖掘新星和包裝推出自己的演員。但現在有美國最大的經紀人公司CAA，他們手上掌握了好萊塢80% 的藝人資源，便獲得電影工業中絕對的話語權，他們推行一攬子計劃，也就是把明星演員和制作人員打包成組簽給制片廠，制片廠完全無法拒絕。這就類似于天娛傳媒早期和湖南衛視的關系。

但限于國企體制，天娛雖有“超男”“快女”， 但他們并太不懂如何打造一個明星。當然這也無可厚非，中國明星制造的水平，基本還屬于摸索期。一個劇、一個比賽，最后誰紅了，往往連制造者本人都很難猜想得到。

而選秀節目捧紅的明星，其后續經營，更充滿了不確定因素，最經常發生的就是藝人和經紀公司的矛盾。對于造星能力不足的經紀人公司而言，按照他們熟悉的套路掙快錢才是正經事，但這就要和藝人自己規劃的發展道路起沖突了。比如周筆暢，天娛讓她接一些與其形象不符的廣告， 周筆暢不認可，只好花幾百萬解約。還有何潔， 自出道以來一直話題不斷，跌倒、走光、整容、耍大牌、出車禍，還有與陳楚生之間的緋聞，最后竟然還打出“洗脫以往的罪過，打造新一代清純玉女”的口號，這些都是天娛的“杰作”了。但這么干，何潔顯然是沒法成為大牌女星的，她也只好花錢解約。所以有人調侃天娛說，“一個擁有至少上百位藝人的公司，卻只干著地攤作坊的活，將賣星作為第一收入來源。”

選秀明星怎么玩，韓國和日本早就有答案。韓國是練習生制度。相比中國明星出道的灰頭土臉，韓國明星可謂是一出來就光芒萬丈，這無非是因為他們在登上舞臺之前，早已經歷過各種競爭和挑戰，已經“練習”很久了。在韓國，普通人想成為明星，要么是星探發掘，要么就是參加選秀，選不上就換一家，直到選上練習生。選上練習生，就要面臨兩到三年，甚至七到八年的最殘酷的階段。不僅要學習最基本的舞蹈唱歌，同時還有儀態、禮節、藝人素質、心理課程。接著是語言、藝能、演技等略高深進修課程。選修課包括作詞作曲、樂器等。而且練習生期間還有一些有非人性的規定：不許請假、不許帶手機、不許隨便回家、不許談戀愛！每天可以睡五個小時， 但是基本上練習生根本不會睡那么多，大概都只會睡三個小時左右。

這樣的學習，自然比學院派“高效”很多。可以想象，任何人這樣高強度的環境下練習幾年， 一旦出道，各方面素質肯定是不低的，怎么都能吃得開。但這種相對封閉的家長式管理模式也有問題，韓國的娛樂公司并非按照藝人的潛質去培養，而是按照指定的藝人類型培養和包裝，幾乎不考慮個人意愿。所以雖然平均素質高，但也未必能出幾個巨星。

而日本的玩法，就是直接把還沒有經過任何培養的“素人”推出來，一邊讓她們選秀PK、演出，一邊又用練習生的辦法培養。最典型的就是AKB48 了。AKB48 成立于2005 年，是由秋元康擔任總制作人的日本大型女子偶像組合，她們以“可以面對面的偶像”為理念，幾乎每天都在AKB48 劇場進行公演。

與韓國練習生制度的最大區別在于，韓國練習生出道就是成品，很難再塑造了。AKB48 的粉絲們，則可以體驗到陪伴明星成名的快感——粉絲可以親眼看到她們從普通的小女孩成長為大明星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培養這些未來女明星的， 其實就是她們的粉絲——粉絲可以督促他們寫作業、做運動，也可以關注他們的考試成績，當然更關鍵是通過各種方式來支持自己的偶像，避免自己的偶像被接二連三的“選秀”淘汰掉。

這種參與感，也就是AKB48 區別于上一代偶像的本質。事實上，當年超女粉絲們其實也經歷了這個過程，李宇春、周筆暢、張靚穎在選秀之后進入娛樂圈，發展方向各有特色，粉絲也是始終支持。

這種培養模式，進入互聯網時代之后，玩法又更多樣了。用互聯網術語來解釋的話，首先， 它是C2C，一端是團隊成員，一端是粉絲，通過不斷的課程、比賽、淘汰以及粉絲互動，由粉絲們“養成”心愛的偶像；然后，它又是O2O 構架， 從線上到線下，你從網上看她們的視頻，還可以面對面和她們握手。最后它還可以是LBS（基于位置的服務），因為成員們都來自不同的地方， 可以搞地域間的偶像票選大PK。

娛樂成為一種產業，讓更多的人擁有了成名的機會，這一點毫無疑問。數量龐大的女孩，想走這條路過上名媛式的生活，她們并不懂這個行業的殘酷。事實上，娛樂業越是發達，競爭就越來越激烈，要想成名可能就越難。女明星成名后踏入風光的“名媛”行列，看起來光鮮燦爛，但成名路上的辛苦，普通人哪里能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