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去就對了

彭忠富

《一個人的朝圣》是英國資深劇作家蕾秋·喬伊斯的小說處女作，目前已暢銷三四十個國家，入圍2012年“布克獎”。

這本小說是輕快的，帶有些喜劇色彩，用強有力的新聲音表達出了一個古老的英式故事，獨創，細膩，感人。

——布克文學獎入圍語

假期制定了個讀書計劃，每天要看五十頁。看到《一個人朝圣》時，正好是下雨天，無事，亦無睡意，于是，沒忍住，一氣呵成地把整本書看完了。之后，掩卷感慨萬千，卻只能長嘆一句“這故事講得真好。”

故事中的主人公哈羅德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他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生活了大半輩子。退休前沒有朋友，沒有事業，退休后半年，每天的生活重心不過是修整草坪。我們可以想象哈德羅以后的日子會是什么樣子，如果沒有意外地收到二十年前的同事奎妮從療養院寄來的那封信。

生活離平淡無奇有多遙遠，可以在很短的一瞬間不復從前。在給奎妮回信的路上，哈羅德臨時起意，想走著去見奎妮，“如果他能橫跨整個英格蘭，走過六百多英里路，那么奎妮就會活下去。”他試著讓自己如此相信。反正，如果他不走，他也不能做什么。

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如此奮不顧身，并不是為了愛情，哈羅德沒有指望別人能懂這趟遠行的本質。他沒有走遠路的鞋子，沒有地圖和換洗的衣服，甚至沒有手機，但他不敢回去詳細準備，因為，一旦開始計劃，就要花上許多時間考慮和等待，而那刻最寶貴的就是時間了。一直向北走就對了，他就是這樣開始了旅程。

你以為走路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只腳放到另一只腳前面？但是這些原本是本能的事情，如吃飯、說話、睡覺、生育，還有愛，都可以很難。有的人討厭身處的環境，卻從未離開過。

當一個人真真切切用雙腿走路的時候，綿延不絕的土地不是能看到的唯一事物。路上，有著變幻莫測美麗玄妙的自然風光，有在充盈豐盛的新生命，這些讓哈羅德眼花繚亂，感受到自由，心情振奮；也有殘酷無情的糟糕天氣，讓他本就負痛疲憊的身軀飽受重創，與他同行的還有回憶，悲苦的童年，美好的愛情，圓滿的家庭，和分崩離析的“現在”。作者用華麗細膩的文筆，溫柔幽默的筆調來勾畫出一幅幅生動鮮活的路上即景。

原來表面上看似再平凡不過的生活，實際上卻藏著這么多的黑暗與磨難。他遭遇了什么才成為現在濫好人的樣子？他深愛的妻子為何數年與他分居？他和兒子戴維之間如何走到令人絕望的地步？在那些片段式的畫面中，我同哈羅德一起，一點點努力找尋答案。

靈魂之間的裂痕是無法彌補的，有時候靜默是一種強大的粗暴。伴隨著哈羅德的離家出走，妻子沉寂的感情也開始了震蕩。她長時間用漠視來懲罰他，說著口不對心的話語成為了一種習慣，但沒有他的家變成了一座監獄，讓她不得不試著重新審視過去，以及正視現在，甚至有所突破……一段旅程可以成就或結束一段婚姻。

如果沒有支撐的信念，那么漫長的路程就只剩下艱苦無邊的跋涉了。如果不把心打開，不觸發痛處，不深思反省，那旅行不過是走馬觀花的游戲，什么也改變不了。哈羅德接受著陌生人的各種不可思議，從每個人身上都吸收一些他曾經忽略的東西。幾次信念的瓦解、崩塌與黏合、重建，讓他成就了新的自我。這就是走出去的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