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里外不是人

武一帆

歐洲杯還沒結束，我已回到西班牙。雖然名義上跟葡萄牙隊，但實際只有一場葡萄牙的比賽在現場。至于訓練——托葡媒體同行的福，自打c羅怒扔麥克風事件后，除了新聞發布會和開放訓練一更是例行公事的所在，了無趣味。這樣看，在巴黎住250歐元一晚的郊區旅店不如回家寫稿。

西班牙比我回家更早，真正是灰溜溜的撤退。這支西班牙隊，既無章法也無斗志，讓人極其失望。主帥德爾博斯克過去8年時間可算是個風格的維護者，但沒有在球隊的成長進步方面起到太多積極作用。兵敗世界杯后，我曾在此寫過一篇專欄分析博斯克離任或繼續的利弊。回頭看看，我的思路沒太大問題，但還是顯得保守。

我當時認為博斯克在戰術和用人方面顯得過于保守，不利于西班牙的進步，甚至難以保持現有水平。但一旦老帥卸任，西班牙同樣面臨一個現實問題：并無水平和資歷相當的替代人選。我曾寄希望于博斯克在巴西潰敗后能自我反省，在哈維退役后尋找一條可延續西班牙中場技術優勢的道路。大家都在問誰能代替哈維成為tiki-taka運轉的核心，伊涅斯塔、蒂亞戈還是誰？答案很明確：哈維無可代替。

老先生也確實想了一些新招，比如召入巴倫西亞前鋒帕科打直線突襲，防守還是靠傳控。這次歐洲杯，博斯克祭出3前鋒打長線進攻，乍看還是在模仿巴薩的MSN。對意大利一戰，西班牙已全然放棄令全世界羨慕的中場優勢，玩起了英式足球。加上之前歸化迭戈·科斯塔、搶注穆尼爾之類種種，我對博斯克在過去兩年的工作只有聳肩苦笑。

最近西班牙媒體也是閑瘋了，接連幾周替博斯克“寫續集”。老先生原本只想出面澄清，后來干脆借機透露一些內幕。既然要退休了，之前有些傷和氣的事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卡西利亞斯與教練組不和這事可是大新聞，之前誰也沒聽說過。博斯克的人事工作和關系協調能力在教練界可算一等一。大家都知道他如何彌合巴薩和皇馬兩家的對立關系，如何危機公關德赫亞和佩德羅事件，如何公開尊崇阿拉貢內斯。然而四處當老好人，尤其對球星和有功之臣過度忍讓，最終讓博斯克里外不是人。

博斯克在任這8年，西班牙隊幾乎聽不到不和諧的聲音。媒體問大事，博斯克就說“找領導”，問小事，博斯克就說“不重要”。怎么好為難這樣一個冠軍教練，有名的好人？因而過去種種錯誤的決定，媒體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與這一團和氣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西班牙在場上越來越貧乏的活力，越來越稀缺的斗志。

大家想一想，阿拉貢內斯在任那幾年，幾乎每次國家隊集訓都要被媒體批一通。老爺子的脾氣惹來各種負面新聞：種族歧視，拒召勞爾，輸給弱旅……但他留下的那一屆歐洲杯，回憶起來竟是如此的充滿激情和幻想。現在看來，有爭議未必是壞事，輿論原本就有監督和激勵的作用。設想下，若卡帕羅斯接任可能也不錯，在新聞發布會撕掉《馬卡》報這種事可不是誰都能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