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禹舜：詩意的中國畫者

夏雷+馬金橋

藝術創作的路有百千條，而究其根本則在于扎根人民，扎根生活。在中國畫的山水世界中，盧禹舜始終追逐那一份美麗的寧靜與安詳，詮釋了現實主義精神與浪漫主義情懷的完美契合，創作出個性面貌鮮明，蘊含中華民族獨特審美理念的丹青藝術。

結廬在人境

1962年，盧禹舜生于黑龍江省哈爾濱市，1983年于哈爾濱師范大學美術系畢業后赴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進修，現任中國國家畫院常務副院長。一路走來，潛心修行，藝術佳作不斷，獲眾家美譽也自不必說。在今天頗有些浮躁的社會環境中，我們能感受到盧禹舜作品中那份難能可貴的“靜”。

這份“靜”首先就在畫作的選材中展現了出來。近年來，盧禹舜深入井岡山、延安、韶山等革命圣地采風，走進老百姓，聽他們講那時候的毛主席和周總理，那時候的星星之火與日月新天。于是在他的《乾坤大義》系列作品中，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祖國的大好河山，領袖人物的偉大情懷，更多的是他們平凡而細膩的生活細節。

人民是盧禹舜創作的源泉。在《乾坤大義隨筆》中，他寫道，延安的寶塔山與延河“給我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靈感，不管走到哪里，走的多遠，自覺與人民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歡樂著人民的歡樂，憂患著人民的憂患。向人民學習，向生活學習，從偉大實踐和豐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營養也成為習慣。”也正是這種扎根老百姓的生活給了他源源不斷的藝術靈感與前進動力，讓他有底氣地揮動畫筆，直抒胸臆，為我們展現出接地氣卻詩意悠遠，靈動高雅而有溫度的畫卷。

心遠地自偏

當被問道是如何靜下心來創作而不受物質的干擾，一直追求實現藝術理想時，盧禹舜認為這是自然而然的，是一個真正好的藝術家就應該具備的品格。“藝術創作本身肯定是在凈化靈魂的過程中才能實現的成果，受到其他影響，藝術品本身所體現出來的精神內涵肯定也不純粹，我們所強調的藝術上更高層面的那樣一種真、那樣一種善、那樣一種美也就呈現不出來，更沒有辦法去感動別人。”

當盧禹舜談到《乾坤大義》的創作過程時，他感慨現如今社會環境的浮躁，讓很多人覺得難以做到心靜、集中，但自己其實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了這部作品。平日里的辦公室總是很忙碌，“成天就像走馬燈”一樣，能像采訪當天一樣清靜的時候實則非常之少，而實際上他有好多畫都是在辦公室里面完成的。“有人說在那么亂的環境里你怎么能畫得很靜呢？這可能要從兩個方面來說：一個是我內心本身就是很安靜的，是自然而然發出來的；從另外一個角度，那種靜也是我追求的方向和目標，我的實踐成果可能就是往那個方向去走。所以這都是幾個方面來促成的，最后才形成了所謂的堅守，能夠長期地走下來。”

不似陶潛隱身山，亦能心安且淡然；鬧中取靜吟詩作畫，悟道追賢妙筆生花。

對話盧禹舜

“藝術創作應考慮社會影響”

Q：您生活在大北方，黑龍江這片沃土非常美麗，您生活的地方給您什么樣的創作靈感和啟發？

A：其實我的畫主要表現的就是北方的自然山水，長期生活在這兒，我覺得我對北方這塊土地有著一種感情上的依戀。這種感情上的依戀除了它養育你以外，實際上更多的可能是對北方這塊土地從精神層面上來說整體的一種感覺、感受。北方對我的啟發更多的是北方的那樣一種精神：博大雄渾、深沉凝重。這些東西在作品當中整體體現，但究其形象來說，畫南方自然山水時實際上更多體現的也是北方所給予我的那樣一種寬闊、包容、飽滿和遼闊。其實像北方所能體現出來的這些精神特征也是中華民族精神核心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更多體現的還是這些東西。

Q：您的名字具有歷史感、寫實感，您的作品又充滿了詩意，您是如何理解您作品的寫實與創作詩意之間的關系呢？

A：中國畫這種獨特的藝術形式本身，實際上從出現開始就不是如實描寫對象的方式和方法，它在認識自然和社會的時候遠遠超出了對客觀現實的客觀認識和客觀理解，它表現的是形式上的這些東西，本質的東西還是很內在的對客觀的超越。我覺得中國畫這種形式應該從這個角度去理解。詩意的表達，比如作品具體內涵的存在，除了對內容的表達以外，更多的是一種精神承載，這樣理解寫實和浪漫，現實和詩意，就會結合得非常好。當用現實主義精神、浪漫主義情懷去觀照當代生活的時候，你肯定就有一種詩意的表達。

Q：您在國外二十多個國家都辦過展覽，您認為作為中國的藝術家，中國的繪畫藝術、書法藝術在什么條件下、如何更好地走向世界展示中國的文化和風采？

A：這實際上就涉及到整體中國文化對外交流，就是涵蓋怎么把最好的、最優秀的、有代表性的、能夠體現民族精神和民族特色的傳播出去這樣的內容。但具體我們來說，應廣泛吸收、兼收并蓄、對外來文化的學習也作為滋養，但要把民族精神作為民族特征、民族特點為基礎，這樣的一種吸收、學習所創造的文化成果對外去交流可能應該是更好的。

在這個過程當中，我還是覺得中國文化的對外交流從形式上、從內容上還是有西方不容易接受的或者是因為文化差異。把什么東西拿出去、用什么東西真正地打動他們，我覺得還是要找出特點，把我們最有民族特征和特色的東西讓他們看到，實際上我們在藝術實踐過程中可能有這方面的思考，但更多的可能還是在挖掘我們最本源的東西。我倒是覺得經濟全球一體化讓世界變得越來越小，但是文化不能一體化，文化要有特征，我們要把真正具有民族特色的東西傳播出去，這不是說以我們個人的創作實踐去做這些事情，有這樣一個大的框架其實也就規范了我們自己藝術實踐的成果。

Q：您是優秀的藝術家，有好多作品，但您同時也是一位優秀的管理者。作為中國國家畫院的常務副院長，這兩項工作都很艱巨，您是如何很好地協調這兩者關系的？

A：這個就得盡量去把握好，有時看似是一個矛盾，沒有很多的時間去創作、學習，因為有一些管理任務，但實際上要是協調好的話，我覺得也是一個互補的關系。有好多人都說這樣就沒有時間畫畫了，當這么個“小頭頭兒”。其實是互相的，在這個位置上可能會更加宏觀一點地去看待問題，藝術創作也會從整體的這個角度思考得更多。再就是在方向上不能夠走錯，在畫什么、怎么畫的問題上就會思考得更加清晰。因為這樣的位置對你本身就有一個規范，國家畫院畫家的藝術創作不能不考慮社會影響和社會效益，不能只顧自己藝術創作的自由發揮而不思考觀眾的感覺和感受，所以我們這樣身份的畫家對這種問題可能思考得就更多一點，這恰恰也是成功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所以就是綜合來看，做這個工作也是回過來對創作的滋養，會更為豐富。

Q：在2016年，您在創作上有什么自己的規劃？

A：個人創作當然有個整體的想法和規劃，比如前兩年我用幾年的時間完成《乾坤大義》這一批作品，我有幾個系列的創作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現在還在繼續走。從國家畫院院內的工作來看，我們搞了一個“一帶一路——國際美術工程”，實際上我們已經實施了兩年半了，準備在2018年時即達到五年的時候將這一批成果拿出來，現在我們正在看草圖、落實選題。這是一個大的工程，涉及到260多個選題，要比上兩次國家組織的重大美術題材創作還要多，第一次、第二次都是100件，作品也都是國內畫家創作的，而這一次可能還有30到40位國外的藝術家參與。所以這是畫院自身組織的一個大的美術工程，我們個人也要積極參與，但個人也有自己的創作任務。就像《乾坤大義》這部作品也是在完成國家畫院的任務基礎之上來做的個人課題研究。

Q：在培養青年畫家或在接觸青年文藝愛好者時，您對他們有何指導和期許？在教學過程中有什么計劃？

A：畫院本身是一個創作研究單位，培養人才也是其中一項主要工作任務。國家規定我們有五項工作任務：創作、研究、人才培養、收藏和交流，那么，出精品、出前沿性的研究成果、出領軍人才就是主要的工作任務。一個是自身畫家人才的培養，另一個就是面對社會，培養社會人才。我們可以想象一下，當代中國美術，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后的三十幾年，如果沒有國家畫院對后備人才的培養，我想可能就會失去了一大批現在的中堅創作力量。其實在教育上，它所起到的提高作用，國家畫院還是做得比較好的，比如說高校的畢業生或是畫院的專業創作人員的進一步提高，這個是文化部委托我們來進行的，我們自己也采取大師工作室制的方式做培訓班，所以人才培養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