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金集團化的“摩西神光”

黃鑫宇

后監管時代，互金集團化之路路難行、暗礁時現，但在無人可知何時結束的低息高通漲時代，集團化趨勢也許會如同的公元前13世紀“摩西神光”一樣，帶領互金擁躉及廣大用戶，出走埃及。

“我不玩了”——那個伴著早秋的絲絲清爽和涼意的8月24日晚上，一個題為“互聯網金融大佬徹夜商談，一招破解新規13條紅線”的微信帖子開始在朋友圈里蔓延。但打開時，你卻發現“呵呵，被套路了”。

當天下午，銀監會、工信部、公安部與網信息辦四部委正式發布了《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以下簡稱：《暫行辦法》）。中國政府對網絡借貸為代表的互聯網金融業者的監管辦法，終于從傳說中正式落地。

大多數心存理想的業者，還是會“玩下去”。但不同于去年7月18日央行對于互聯網金融的“基本法”落地時一片高興，也不同于去年12月28日銀監會監管細則“征求意見稿”落地時，先“三呼萬歲”再開始“抱怨連連”的先抑后揚。此前一周，監管層通過消息人士將一條足以改變行業面貌的《暫行辦法》消息，透露給大眾。即同一自然人在同一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平臺的借款余額上限不超過人民幣20萬元；同一法人或其他組織在同一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平臺的借款余額上限不超過人民幣100萬元；同一自然人在不同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平臺借款總余額不超過人民幣100萬元；同一法人或其他組織在不同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平臺借款總余額不超過人民幣500萬元。

借款上限之下的現實是，中國網貸平臺大面積動輒數億的超支打包借款，“500萬根本封不住，這樣一刀切也不現實”，一位互金平臺的CEO在群里默默抱怨道。但無論怎樣，《暫行辦法》已成現實，基調已定、余下的路該如何走，就得看自己的能力。

法無禁止即可為——這也是中國金融圈的“潛規則”。正如中國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對改革三十年總結時的一句，體制外的經濟增量是中國改革三十年成功的重要原因。以互聯網金融為代表的中國民間金融業者，正是受到國家發展普惠金融、支持中小微企業發展的戰略雨露后，在2013年群起而發。時至今日，好像又到了一個發展的關口。

“互金集團化”，成為近來多家互金老板們沒事時跟人聊天時，提到頻率比較多的一個詞兒。

“大概三四年前，我們想過集團化，可是我當時跟資本市場講，卻沒有人聽得懂。我把手上兩個平臺分開了，于是大家都懂了。因為兩家平臺的投資人并不完全交叉，也有不同的，分開后就簡單多了?！鄙頌樾庞脤殹⑽覑劭▋蓚€互金平臺的創始人，涂志云說，“但現在我們又面臨新的問題，環境變了，現在資本喜歡這樣，大家又問是不是該集團化？這是我在思考的問題。”

“集團”非一日之功

像涂志云一樣思考這件事兒的人，目前互金圈里不在少數。

8月8日，銀客網正式宣布獲得了香港上市公司云游控股集團（股票代碼：00484）3億元C輪融資，并升級為INK集團（下稱“INK”）。INK聯合創始人兼總裁林恩民稱，INK未來將定位于生活服務公司，積極布局以“住”為核心的生態圈。目前，INK旗下主要有三塊業務：互聯網金融、實業和消費。其中，互聯網金融板塊包含房地產金融平臺銀客理財、活期平臺簡理財以及為房產抵押貸款人服務的平臺融時代；實業板塊包含為機構提供整體互金服務的INK開放平臺以及INK公寓；消費板塊則包括會分期和閃電企鵝兩部分。

8月7日晚一年一度成立“周年慶”上，剛成為品鈦集團CEO的（原積木盒子CEO）董駿以及“履新”不久的其旗下主做數字化資產配置服務商的璇璣公司CEO鄭毓棟，為其鎖定“to B”新產品站臺。而這個新產品璇璣引擎可以適配不同持牌機構，其服務對象目前包括銀行、財富管理行業、互聯網公司等六大行業。而6月初那場從集團化發布會上，新集團旗下的讀秒、一點基金、積木盒子、企樂匯等子公司已悉數亮相。

7月20日，互聯網消費金融公司美利金融宣布，將“美利金融”升級為集團品牌，旗下兩家成員企業正式更名為美利車金融、有用分期，兩家公司分別致力于二手車消費金融和3c分期業務。

7月7日，分期購物平臺趣分期宣布，升級為趣店集團，升級之后的趣店集團產品板塊也將從初創時的校園消費金融行業增加到七個。

仔細說來，這股“互金集團化”風氣，其實在2015年末或是更早之前就已吹起。主做移動端的玖富在網絡借貸、理財、消費金融、供應鏈金融、大數據評估、資產證券化的綜合布局基礎上，成立了“玖富互金控股集團”；而人人貸則與友眾信業金融信息服務（上海）有限公司于2012年11月就共同組建集團公司人人友信，算得上是互金集團化運作比較早的案例。

除了這些顯性的“互金集團化”外，還有隱性的，而且體量更大、更為驚人。

環顧國內互聯網金融領域的大玩家，目前基本都是以集團化隱性形式運作，在一個金融集團下設有多種產品和服務，形成金融產品及服務的矩陣結構。例如估值達3980億元的螞蟻金服，507億元的宜信公司，466.5億元的京東金融，166.7億元的蘇寧金服等巨頭，其實事實上已經是由多個相對獨立的事業群構成。

對于這一現象，業內專家說主要是與傳統金融形成區別?；ソ痤I域創業企業往往瞄準某個利基市場，從一項產品或服務起家，逐步發展壯大，業務版圖拓展，涉及多個領域。具備一定規模后，部分創業企業開始改變構架，也在走集團化之路?！安灰阉械碾u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多元化思路，也是他們選擇“隱性”集團化方向發展的重要內因。

集團化，路難行

除了內因外，梳理之下，互金集團化也有著自己不已的苦衷。

還是在去年“征求意見稿”出臺時，鵬金所副總裁曹煒杰大老遠從深圳特意跑到帝都，扎堆各種監管意見內部分析會。為了合規，鵬金所由原來的一家公司，特意將眾籌業務劃歸到其下設的一個是獨立法人的子公司內。創立五周年的91金融近期也吸引到媒體的關注，原因并非其P2P主業而是對原眾籌平臺點名時間與自媒體金融八卦女的投資。據悉，在9月初的周年慶上，金八傳媒、91智庫、點名時間、人人互助、91眾創空間各個事業群的負責人，首次講述了91金融的集團化的“不易”之路。

有聲音認為，集團化將成為互金行業今后的趨勢。但不同的聲音也不在少數，例如，涂志云的思考就非常現實?！拔曳磳γつ考瘓F化，市場有很多號稱集團化，其實集團下面每個子公司都不成熟，都還很小、分散。集團下面每個子公司都有自身的業務，一下子又出了五六位CEO。想象一下，CTO、CFO……你得配備多少高管，短期之內怎么可能？要知道CEO是全世界最稀缺的資源。”

而且，更讓類似涂志云者頭痛的是，原來事業部總監的頭銜變成CEO，意味著其背后需要擁有的獨立財權和人權?！耙坏┏蔀镃EO，他就會真的變成CEO，很可能形成自己的小山頭主義，那樣長期下去，集團能夠做大嗎？我保持懷疑。我們看到蘋果，它的業務線也非常豐富，可是到現在為止有集團化運營嗎？”涂志云告訴我們，集團化需要有前提，要做的足夠強大，之后再分出去做集團，切不能尚在弱小的時候就分開。

正如涂志云本人目前也就此陷入思考一樣，無論主動或被動集團化后，互金行業還是“有利可圖”。借貸、支付、理財等業務的模式相對來說已經比較成熟，當初的創業公司如今已經有不少發展成為規模較大的獨角獸企業，有一定的交易規模，業務板塊也涵蓋多個領域，人員也迅速增加。誠然，一些起步較早、業務規模已經比較大的互金創業企業業務板塊已經較為豐富，在起家的某項業務之外，又逐步孵化、發展出其他業務，公司規模越來越大。集團化運作是對業務的梳理、以及對組織構架的重組和完善，使得業務版圖更加清晰明了，投資人更便捷地了解公司各條業務線。通過集團化運作，更容易獲得用戶的信任，一些發展較好的互金業者已經形將上市，集團化可以有助于其提高估值。

后監管時代，互金集團化之路路難行、暗礁時現，但在無人可知何時結束的低息高通漲時代，集團化趨勢也許會如同的公元前13世紀“摩西神光”一樣，帶領互金擁躉及廣大用戶，出走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