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高材生的海牙國際法庭實習見聞：“只要星辰亮起，我就在邁向第一顆星的路上”

記者_圖　南　特約撰稿人_周夢爽　編輯_李　丹　供圖_陳鍵雄　設計_孫　星

哈佛高材生的海牙國際法庭實習見聞：“只要星辰亮起，我就在邁向第一顆星的路上”

記者_圖南特約撰稿人_周夢爽編輯_李丹供圖_陳鍵雄設計_孫星

陳鍵雄于畢業旅行期間攝于美國大峽谷。

五年時間里，剛剛取得哈佛大學法律碩士學位的陳鍵雄，經歷了空間的諸多位移，接觸到多個國家的體制，觸碰到多個民族的歷史，跨越了多種信仰與想象力的鴻溝。而在海牙國際法庭的實習經歷，為他提升自己的人生格局，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契機。

在采訪陳鍵雄之前，我預期見到一個穿衣有品，談吐得當，事事成竹在胸，思維縝密到句句都是刀光劍影的天之驕子。畢竟單從履歷來推敲，數不清的實習經歷，又有哈佛法學碩士的光環加持—他的人生，簡直像是開了掛。

但事實上，他本人雖然符合我的大部分預期，卻遠沒有想象中名校學霸的鋒芒畢露，反而是內斂謙遜，一副十足的英倫紳士派頭。

打破砂鍋問到底意外敲開海牙國際法庭大門

2014年4月，在結束海牙國際法庭為期三個月的實習工作后，陳鍵雄很少向媒體提及這段奇妙的經歷，一方面是準備申請出國深造無暇回憶；另一方面，也是擔心話有不周，招致同行質疑。故而面對我一股腦拋出的諸多問題，陳鍵雄顯出了學院派特有的謹言精神。

他將一切都歸于運氣。

UN實習機會來自一個堅持不懈的巧合，“當時我去北大參加了一個關于國際人道法和國際刑法的講座，主講嘉賓是聯合國的前南斯拉夫國際刑事法庭庭長一行人，”出于對國際人道法和國際刑法領域的濃厚興趣，陳鍵雄興致勃勃地專程跑來北大聽講座。“這是一個不能錯過的好機會，讓我可以真正去了解我曾在模擬法庭上處理過的案件背后的道理，以及我曾經引用的那些案件，到底在現實中經歷了一個怎樣的審理過程。”

與大部分學生聽完講座就走的習慣不同，陳鍵雄不僅準備了很多問題，而且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在講座時間內沒有得到理想的答案，講座結束后，他就直接留在會場和嘉賓繼續交流，海牙國際法庭的實習機會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提起，嘉賓十分欣賞陳鍵雄的縝密思維和不懈堅持，于是在交流結束時向他拋出了橄欖枝，“本科生直接申請得到Offer的情況還是很少的，在北大與工作人員的一面之緣應該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我還是比較幸運的。”

顯然，只用運氣二字為這個開端做結是遠遠不夠的。

這個年輕人身上充溢著雙重性—警惕與輕松，鋒芒與內斂，敏感與淡然，數倍于同齡人的見識和閱歷讓他有機會成為領會這個時代復雜感受的佼佼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付出了雙倍的努力，才能看起來特別走運。

擺脫思鄉傷感 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歷經將近兩個月的郵件往來和行前準備，2014年1月，陳鍵雄終于懷著滿腔歡欣抵達荷蘭海牙。

此時正值隆冬，作為風車的故鄉，冬春交接時的荷蘭常常寒風凜凜，城市也總是被連綿陰雨籠罩，陽光和藍天竟成了奢侈品，陳鍵雄在海牙的第一頓飯是在麥當勞打發掉的，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車流、人群，像鋼水一樣從熔爐里遲緩而有力地流出來。這樣的場面讓陳鍵雄的一腔熱血莫名冷卻下來，靠著定居荷蘭的朋友們熱情準備的接風宴，陳鍵雄才得以逐漸擺脫思鄉情緒。后來陳鍵雄也常常與友人開玩笑說，荷蘭的天氣陰沉成這樣，難怪是全球自殺率最高的國家呢。

筆者組織學生參加了由工業和信息化部、教育部和江蘇省人民政府舉辦的中國“軟件杯”大學生軟件設計大賽，獲得二等獎3 次，三等獎4 次；組織學生參加的由教育部高等學校計算機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組織的中國大學生計算機設計大賽，獲得一等獎2 次，二等獎2 次；組織學生參加的華北五省計算機應用大賽，獲得一等獎2 次，二等獎5 次，三等獎8 次的成績。從多年來學生參加大賽的情況來看，對組織參賽的高校和大賽組委會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但強者的心臟里，從來裝不下玻璃心。正式投入國際法庭充實而有意義的工作中后，陳鍵雄并沒有太多時間繼續為了陰沉的天氣而傷懷。“我當時在法官處實習，工作內容主要是幫助法官做一些資料檢索，協助他起草一些文件或是判決書等等，總體來說，工作并不算太忙碌，但收獲很大。一方面同事間的交流很廣泛，由于職業習慣，每個話題我們都可以發散思維進行深入討論，期間總有意想不到的新想法碰撞出來；而另一方面，因為國際法庭的特殊性，我協助處理的案件發生于我出生之前，而我卻有幸在它的判決過程中做一些微小的工作，這是非常有意義的體驗。”

越年輕時看世界，越容易得到多元的價值觀，而這可以讓你有很多收益。“比如腦洞大開，看到好食物都想嘗一嘗，看到7個小時可以飛倫敦飛加拿大就蠢蠢欲動。比如保持謙卑。比你厲害的人太多太多，所以你才要倒空原來的東西去學習，去變成更好的自己。”

“主動地運用你身邊的資源”

陳鍵雄更希望把海牙國際法庭的這段實習經歷劃歸為提升自己人生格局的一個全新平臺。在這個舞臺上，他不再是偶影獨游，每個與他并肩的同路人都是業界翹楚，思維的火花漸漸迸發，追光次第打亮。

陳鍵雄到現在還清晰記得自己曾旁聽過的一次庭審，坐在玻璃帷幕外見證法官聽取被告—戰爭罪嫌疑人卡拉季奇（Karad?i?）的證詞。雖然冬日的旁聽室溫度很低，但他卻聽得饒有興致。“這是一段很難得的經歷，我曾經翻閱過刑庭多個案件的卷宗，由于刑庭采用判例法遵循先例（stare decisis）的原則，在這些案件的一個個判決中，你會發現許多國際刑法的法理是如何逐步發展起來的—它們考慮過哪些因素，解決了且將解決哪些問題。如果更進一步思考，你還會發現每個案件的判決結果不止影響到國際法的發展，同時也反映并影響著國際政治的局勢。”

提及自己在海牙國際法庭的庭審經歷，陳鍵雄猶如開啟了回憶的閘門。“例如我當時所在的案件的上訴過程中，法庭遇到的一個爭議點就是在‘協助和教唆（Aiding and Abetting）個人刑事責任中，責任人對軍事行動提供‘特定有針對性的（Specifically Directed）”幫助是否是這一刑事責任的要件。暫不展開討論這些概念，但這一要件要求如確立，實際上就加大了檢察官的證明難度，提高了被告入罪的門檻。打個比方，一旦法庭通過多個案件的判決逐漸確立下‘協助和教唆責任需證明被告所提供的幫助為特定且有針對性的’這一判例，則一些國家日后再通過經濟、軍事援助等手段打代理人戰爭時，其總統或國務卿面臨國際刑事訴訟的政治法律風險將會大大降低。因此當時的法庭內部各位法官在這一問題上的分歧也非常巨大，我個人能參與見證這些議題背后大國政治力量的博弈以及通過法律的形式加以解決的過程也是十分幸運。”

陳鍵雄于2016年5月底取得哈佛大學法學碩士學位。

在被問及海外實習期間的趣事時，陳鍵雄提到，“實習結束后在倫敦度假期間，也有一件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我在當時研究的課題上遇到困難，于是發郵件向LSE的一位參與起草相關文獻的教授請求采訪機會，最后問題迎刃而解，我還因此結識了許多學界大牛。其實跳出事件本身來看，我覺得很重要的一點是，要主動地（proactively）運用你身邊的資源。”

前南斯拉夫問題國際刑事法庭

前南斯拉夫問題國際刑事法庭（以下簡稱“前南法庭”）設在荷蘭海牙，是聯合國安全理事會的附屬機構之一。1993年，聯合國安理會審議和通過了第808號決議，表示深信在前南斯拉夫的特殊情況下，成立一個國際法庭，制止嚴重的違反國際人道主義法的行為，將犯有這種罪行的人繩之以法，有助于恢復與維持和平。同年5月25日，安理會通過了附有《前南國際法庭規約》的第827號決議，前南法庭成立，專門負責審判自1991年以來在前南聯盟境內違反國際人道主義法律的犯罪嫌疑人。截至2005年6月，前南法庭已由成立之初只有13名工作人員發展成為擁有來自74個國家共1061名工作人員的龐大機構，開創了由國際法庭審理國內戰爭罪犯的先例。

申請前南斯拉夫國際刑事法庭實習工作所需材料

1.具有競爭力的語言成績；

2.具有說服力的推薦信；

注：目前海牙國際法庭的實習工作申請已并入聯合國實習招聘系統Inspira中，有意者可登陸聯合國官網查詢詳情。

熱血少年不甘平庸期待“星辰和大海”

從北京出發，再回到北京，短暫停留后，陳鍵雄又即將啟程前往英國工作。

已經取得哈佛大學法律碩士學位的陳鍵雄所經歷的不僅僅是空間的位移，五年時間，他跨越了許多個國家的體制，許多個民族的歷史，許多種信仰與想象力的鴻溝。他的日程表里，似乎只有一件一件目標明確的待辦事宜，從無任何多余情緒，看起來，他確乎已經把自己修煉成了情緒成熟的成年人。

心理學上說：情緒成熟，是一種獨立面對人生中遇到的各種各樣問題的能力。

也許所有成功者的雞湯，喝下去都大同小異。

他們從來不會給自己找任何理由，也不會說那些假大空的理論，但定下目標，就會高效地把目標分解成一件一件的小事，然后一件一件的解決掉它。

解決的過程當然不會那么順利，會有痛苦的瞬間，甚至懷疑自己，但他們知道抱怨無用，壞情緒也沒用，只能想辦法克服，用盡所有辦法解決掉它。也許他們花了和普通人一樣多的努力，只是大家努力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希望自己始終能保持著年輕人熱血的沖勁和動力，任何時候都不要甘于平庸，雖然聽起來很教條，但偷懶的時候想想這句話，還是很有用的。”陳鍵雄在最后這樣為本次專訪做結。

聽到這句結語，我才意識到，這個坐在水榭邊侃侃而談的青年，似乎骨子里還是一個迷戀思辨的淘氣分子，他能隨手給你展現無數的可能性，只是，暫時還不打算為任何一種可能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