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耿永紅
自家陽臺上的花是最美的
河南◎耿永紅

誠然,優秀的散文詩是有地域性的。一個散文詩作家,必須立足于本地,扎根于自己的生活現狀,再放眼全民族,乃至于關注全世界,寫散文詩仿佛是種樹,扎根在大地,放眼云空,唯有如此,他的眼光才是寬闊的,根底也才是堅實的。否則,散文詩就成了凌空虛蹈,無本之源,其生命力也不會長久。若非如此,所寫散文詩也不過是云彩頭上耍大刀,做青天白日夢或演一場戲哄哄人罷了。事實上,關注散文詩的地域性,就是關注散文詩的創作方向。
我始終堅信,一個人寫作的范圍,要表達真情實意,真正寫出厚度、力度和深度,是不能超越他所生活的環境的。所謂“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換句話說,寫好個性之美才有共性感動。這話同樣適用于散文詩。個人獨特真實的生命體驗,獨樹一幟的表達方式,才是最易打動人心的。打個比方,有時我們迷信于最美的風景在別處,我們在談到某家陽臺上的花時,總覺得別人家的陽臺上,那花開得才最艷,最香,最美,因為觸摸不到,所以充滿向往。事實上,你自家陽臺上的花,也才是最美的,其香可嗅,其美可觸,可色可褻玩。舍近求遠,于散文詩作者,并非益事。除非親臨,或有深切了解,否則要寫出真東西好東西,還是身邊的人身邊的事身邊的環境,才最容易拿捏得當。
我們初寫散文詩,看別人寫高山巍峨雄偉,就去寫高山;看到別人寫大海浩渺遼闊,就去寫大海,結果寫來寫去,沒有感覺的東西比比皆是,人就成了寫字匠,成了匠,有匠氣而缺少情感,則其散文詩就不能感人,就缺少真正打動人心的地方。而一首散文詩能扎根于作者所處的生活,且能將其自然要素與人文要素巧妙結合起來,就賦予了動人心魄的力量。
我寫作十多年,寫現代詩居多,散文詩少些。但散文詩和現代詩之間,是有聯系的,用河南話講,就像不出五服的親戚,關系是很緊密的。外國散文詩我接觸得少些,但印度泰戈爾的《飛鳥集》短而精妙,有些句子仿佛天籟之音,在訓練散文詩語言的精潔與凝練上很有幫助;此外,還有黎巴嫩的紀伯倫的散文詩,其思想的深刻性,語言的獨特性,意象的精致新奇,對我們的影響毌庸置疑,其手法,其語言,甚至句式,皆有值得我等學習之處。當然,能寫出一系列經典散文詩,也是因兩人扎根本民族,放眼全世界之故,身處其地,心懷蒼生,胸懷天下,故成就了其作品。
而在我們中國,也已經有很優秀的散文詩作家,扎根大地,書寫自己最熟悉的人事,而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這些人有散文詩前輩,也有近些年涌現的散文詩新秀。比如耿林莽先生的散文詩,我讀過很多,獲獎的或偶而為之的,皆是孤標傲世,已成為散文詩界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
除此之外,追本溯源,我們更不可忽視的是,魯迅的散文詩集《野草》,因其鮮明的時代特色,斗士精神,為我們樹立了一座偉大的精神標桿,足可為散文詩中的精華,值得一讀再讀。魯迅若不是立足時代,發掘自己生活中閃閃發光的內容,寫自己的生活,自己獨特的生命體驗,從而堅守內心,面對所處的時代,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音,從而寫出“自家陽臺上的風景”,又何能成此佳釀?
故此,散文詩的地域性,不只是散文詩作者所應當遵循的一個地理坐標,更是為我們指明了散文詩創作的方向,那就是扎根自己的土地,寫最熟悉的人事,寫親歷的一系列風景,信奉“自家陽臺上的花最美”,才能讓散文詩這棵大樹長得葳蕤茂盛,高聳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