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朱劭涵

窗外一片漆黑，我卻看到千百支焰火在璀璨的夜空里舞蹈，星光如雨紛紛揚揚……

夜幕降臨，窗外傳來陣陣悠揚的木魚聲，悠悠然空靈的聲音飄蕩在城市上空。整顆心頓時安靜下來，一切不安與躁動通通化為烏有。我想，敲木魚之人，應是一位超凡脫俗的老者，可很快便發現木魚聲來自一對賣餛飩的老夫妻，他們的手上穩穩地端著木魚。我略有些疑惑，絲絲縷縷的香味卻在此時鉆進窗縫，裹著縷縷田園的清新味道從窗外探進來，就像明媚的陽光照進陰暗的角落，倍覺溫暖。

站起身向窗外望去：他們的攤子很小，在風中瑟縮著像一片皺巴巴的菠菜葉，但是客人并不少。老爺爺身著一件藏青衫子，清爽干練；老奶奶是一襲淡藍色的衫子，整潔雅致。

走近窗邊細看，瞧得更真切些。巷子深處緩緩走來一個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像是個乞丐。他慢慢走到小攤邊，怯怯地撿個角落想坐下，老奶奶趕緊拉起他，硬將他按在一張干凈的凳子上，輕輕地拍拍他的肩。本來不緊不慢的老爺爺，動作卻緊湊匆忙起來。

餛飩被擱在一個篩子里，白布輕柔地蓋在它們身上，一只餛飩調皮地從白布里探出身來，渾身雪白，仿佛要照亮整個夜空；皮兒極薄，幾乎能看見里面的餡料，兩端微微翹起，像小姑娘彎起的小辮兒。

跟這餛飩一樣雪白的便是老爺爺的白發了，像落滿了滄桑的回憶。他快速地從篩子里揀出餛飩放在小籃里，那雙手像張開翅膀的蝴蝶在花叢間飛舞，輕盈靈巧。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見笑容駐扎在他的嘴角，輕輕搖曳出平凡的溫暖。餛飩在小籃里鋪上密密的一層，老爺爺輕輕掀開鍋蓋，霧氣氤氳，沸水翻滾，一只只餛飩像坐著滑梯一樣從鍋邊滑到鍋底，老爺爺看著這些餛飩，仿佛是看著熟睡的孩子，眼里是化不開的愛意。鍋里的水溫溫吞吞地旋轉著，不緊不慢；猛烈的火焰舔舐鍋底，原本沉在鍋底的餛飩浮上水面，冰骨玉肌，美妙絕倫。那層薄如蟬翼的皮越發晶瑩剔透，撈在舀子里，同湯汁一起盛在青花瓷碗里，湯汁被那些大個兒的餛飩擠得喘不過氣兒來。翠綠的蔥末如同翡翠浮在上面，琥珀色的香油悄然降臨，整個春天就被盛在碗里了。老奶奶腳步輕快，雙手端上來，食客們笑容滿面，笑意也從她的眼角里溢出來，無比明亮。我仿佛看到窗外無數支焰火在璀璨的夜空里舞蹈，星光如雨紛紛揚揚。

此后的一個個夜晚，一聽到木魚聲聲，我的心中就升騰起一股暖流，這暖意在心中一點點化開。窗外，他們，撐起城市的靈魂。

教師點評

本文透過小小的窗，看到了大寫的人；透過人物樸實的外貌、動作、神態描寫，看到了普通人人性的光輝。對餛飩的描寫生動細膩，富有感情；老夫婦對乞丐態度的細節描寫也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