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事里藏著歡喜

費勇

張愛玲說，雜事里有著很深的愉悅。

我們自覺或被迫埋頭工作，不愿意也沒有閑情為日常雜事付出一點點的時間。灑灑水、掃掃地的日子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在還沒有空調，甚至連電風扇也不太普遍的年代，夏天每到黃昏，總會有人在街邊或院子里掃地、灑水，然后，一天的暑熱與灰塵都好像隨著太陽消失了，再然后，就有許多人端著桌子、凳子走出自己的家門，在清掃過了的空地上吃飯、納涼。因而，在那時候的夏天，當有人開始掃地灑水時，人們就會有欣喜之感，因為炎熱之后的清涼就要來臨了。

后來，有了空調、電風扇、吸塵機，然而在許許多多的廟宇，仍然常常可以見到僧侶們，在清晨、中午、黃昏，甚至隨時隨地，從從容容地掃地、灑水。所以，無論何時，在廟宇里人們總是感到置身于一種潔凈的氛圍里。

從前的小城里，每天凌晨，總是從朦朧的街上，依稀傳來掃地灑水的聲音。然后，因為這每天清晨的潔凈，人們會覺得每天都是新的。現在的城市里，清潔工人經常在日間打掃街道，常常弄得滿街塵土飛揚，行人一個個掩鼻而過。而灑水車有點橫沖直撞的架勢，它一經過，行人就要往兩邊逃竄。

你記憶里有沒有一個或幾個掃地灑水的身影？黃昏、清晨，無論在鄉間，還是城市，無論在廟宇，還是在俗世，掃地灑水的姿勢總是讓人心生歡喜。例如在山中小道上清掃落葉的人、掃雪的人等等，遇見了，總給人一種清潔與安寧的歡喜。

你有沒有撣一撣桌子上、書架上、陽臺上的灰塵？有沒有在公園或大街，隨手拾起地上的垃圾，把它們放到垃圾箱里？我們每天為著所謂的人生目標努力，埋頭工作，不愿意為日常雜事付出一點點的時間，然而，有一天，當我們靜下心來，掃掃地，灑灑水，也許會發現，隱藏于日常雜事間的是深微的恒常。

（摘自《青年》）

（責編 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