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砌（組詩）

張凡修，上世紀五十年代出生，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詩歌發表于《花城》等多種刊物，入選《中國詩歌年選》等多種選本，著有詩集《地氣》等多部。

藏 匿

彼時，你安靜、馴服

幾乎是摸著黑。野性的氣息

在垂立的疆域

小小的身子與腐軟的樹皮

貼為群體

能否將過剩的貼近

和伸延，在你濕透的絹巾上

擺平。如同有人懷疑

你是聾子。你會錯過鳥屎、苔蘚釀造傘菌時的

小過程

——當眾鳥藏匿棘叢

你扼住護林人的深喉

風吹著過去

只為孤獨施舍更為藏匿的孤獨

彼 此

有不可預知的

雙重目的。并不僅僅限于

耗損

巧合的是，彼此品質里有眾多

被雨水攪亂的好局

一朵純粹的云，屬于你的

被雨水攪亂的

潔白。在那一刻開出濃蔭，彼此滑入

被簇擁的沉默里

只一瞬

更多的不可預知

無人可以阻止

堆 砌

胚胎擴散的紋絡

正拘囿于細密的定漿之中

葉片無賴地瘋長

像一個與烏云發生關系的潑婦罵大街

細雨整夜

天空忽高忽低。一些低矮植物失去重心時

你不必擔憂，那些高稈

已然戳破星空

它們腰間懸掛或梢頭托舉

堅持滋長

——如此笨重，仿佛處身某個禮節

那近乎苛刻的內部。掠有

光環的隊列：密集堆砌

人人知曉的秩序

副 歌

氣息在搖晃

既有的輪廓，被豁成若干個缺口

斑斑點點，瘦俏、光華

仿佛狹小的空間蹲著一條

鹿犬

低處的迷離

一些微小的震顫，允諾被放大

直立、敏捷

細小的喉嚨，顯然闊于高昂言說的口型

斷尾的茬口

有一截破音

明暗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