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地獄

疏星

一片深紅色的海藻被清風吹開，海藻叢里浮現出一個身著猩紅衣裙的女人。她的眼睛、眉毛、頭發也是猩紅色的，嘴唇烏黑，下巴尖長。那編織時間之網的豎琴被她縮小之后，當作發飾綁在頭發上。她拄著一根杉木權杖，那權杖上居然鑲嵌著一面小巧的鏡子，供女巫時刻欣賞自己的容顏。

“你們比我想象中要勇敢，特別是你——人類世界的小鬼頭。不過——在回望過去的時候，你這個小家伙總會忽略些重要的信息。”

女巫瀾的嗓音可沒有人魚的悅耳。果小果覺得那音色像極了張啤酒老師用粉筆在光滑的黑板上著力書寫時，拉出一道道橫豎的聲音，刺耳尖利，匕首一般，在聽者的心口剜上一刀又一刀。

“請問——您能給我們深海地獄的鑰匙嗎？我們救了老高和伊萬爺爺，就把鑰匙還給您……”果小果吞了吞口水，怯怯地說。

“當然，當然，”瀾用尖長的指甲蓋撥弄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鑰匙，笑著說，“你們千辛萬苦來到我的地盤，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得到這把鑰匙，我當然……當然……不會把鑰匙給你們。”

“我們通過了時間之網的考驗，你應該遵守承諾，給我們深海地獄的鑰匙。”果大果談判起來一板一眼，無所畏懼。

“承諾？”女巫瀾挑了挑猩紅色的上吊眉，像在聽個笑話。

“即使是燒殺搶掠的海盜，也不會背棄自己向海神許下的諾言。相信以您在大海中的威望，是不會食言的。況且，我聽說，越美貌的女巫，越會信守承諾。”杰森也參與了談判，他故意將“美貌”二字說得很重。

“給我人魚的眼淚，我就給你們深海地獄的鑰匙。打開地獄之門后，你們將鑰匙丟到地獄之門旁邊的海底之樹的樹洞里，我會去拿。我可不想因為你們幾個小鬼頭，得罪海怪王。”瀾不情愿地從脖子上拽下鑰匙。

杰森望向果大果，果大果也不情愿地從懷里掏出盛放人魚眼淚的透明水壺，拋給女巫。

接到人魚的眼淚后，瀾的眼里流露出貪婪的光芒。她打開瓶塞，哆嗦著手，將眼淚一飲而盡。

瞬間，她臉上的肌膚抗拒了地心引力，一點點地上升。不到幾秒鐘，她的面容就光滑得如同白瓷娃娃。雖然那光滑的臉上，眉目還是一樣可憎，下巴尖銳得要將海水都戳出洞來。

“這魔法持續不了半個月。而且服用人魚的眼淚，雖然能暫時恢復青春，但這東西只能加速她的衰老。”果大果低聲和果小果說。

“那她為什么……”果小果吃驚。

“凡人皆有一死，誰又在乎永恒。走吧，去救你的老高了。”

果小果跟著杰森和果大果離開那片水域。她回頭望去，瀾還站在那里，用權杖上的小鏡子照著自己青春的容顏，不斷發出刺耳可怖的笑聲。果小果覺得，如果那鏡子能拍照，瀾恐怕會連續拍上幾個鐘頭。

她本想問瀾，自己忽略的關于過去的細節到底是什么？想想也罷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女巫說不定又要提出什么條件來交換答案。

深海地獄坐落在海底之樹一旁。它以巨大的海底之樹為依托，隱匿在紅色的海底之樹背后。繞過樹木，高聳的深海地獄矗立在三人面前。大門背后有無數的塔樓和云梯，塔樓上隱匿著弓箭手與獄卒。他們舉著翡翠綠的火把，即使在深海中，那綠色的詭異火焰也能旺盛燃燒。

“果小果，你過來，”打開地獄大門之前，杰森叫住果小果，“這把匕首給你，我還有劍。這匕首能發射激光。如果獄卒靠近你，你就按住柄上那顆綠寶石，用激光殺死他們。”

“謝謝船長。”果小果感動。

“這個你也拿著。”一旁的果大果遞給果小果一個試管一樣的容器。

“人魚的眼淚？果大果，你——”果小果瞪大眼睛。

“我答應給她眼淚，又沒答應全都給她，”果大果撇撇嘴，“你的功夫最差，待會進了深海地獄，有這個，可以保命。”

“你們對我真好……”果小果的眼圈開始泛紅。

“行了，別浪費時間矯情了，行動！”

深海地獄的門被打開一個小小的縫隙。按照約定，打開門后，杰森將鑰匙扔到海底之樹的樹洞里，三人悄悄地從縫隙鉆進去，大門“轟”的關上。

順著塔樓的云梯緩慢向下。越往下，果小果越感到陰暗潮濕。

又下了一層云梯，冰凍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襲來。他們向前望去，能望見在冰面的前方，燃燒著一片綠色火焰。

“老高和伊萬爺爺應該就在那里。我先去前面探探，你們倆在原地等我回來。”杰森擦了擦劍。

“我們和你一起。”果小果激動。

杰森從懷里掏出一塊金色的懷表，打開表盒，對果小果說：“聽著，這個時針走到12的時候，我就回來。”

“不行。”果大果也不同意。

“我是不是你們的船長？來之前，你們是不是宣誓過，要做我最忠誠的船員？如果連這指令都不聽，你們這兩個船員也太不合格了。”

果大果和果小果啞口無言，杰森轉身離開。

“不行！”果小果拉住他。

“我的公主，能懂點事嗎？”杰森不滿。

“如果它壞了呢？如果懷表壞了，你豈不是永遠也不會回來？”

“這是伊萬爺爺在草垛里撿到我的時候，放在我胸口的東西。這塊表陪了我這么多年，從來沒壞過，指針準得不得了。”杰森的口氣不容商量。

果小果握著懷表，不甘心地點點頭。遠處的綠色火焰像一只張口的怪獸，杰森只身一人，握著長劍，走向怪獸的獠牙深處。

一個鐘頭以后，遠方的火焰忽然騰地升起，蘑菇云一樣噴向天空。

果小果一驚，手里的懷表“啪”地落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果大果趕緊拾起懷表，破碎懷表的時針、分針、秒針停止了轉動，永遠停在了剛剛那一刻。

距離12點還有不到五分鐘，時間卻永遠不會再前行。

兩人面面相覷，趕緊奔向冰面中央的綠色火焰……

（精彩下期繼續！）

“闖”字趣解：甲骨文中并沒有“闖”字，直到篆文時，它才出現，意在表示——馬棚中有匹馬，渴望沖出囚籠，闖出一片天地。

果大果和果小果就像是這匹馬，深入險境！她們究竟能不能闖出一片天地呢？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