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
山東省臨沂市一對兄弟陳浩和陳煊先后查出患有尿毒癥,母親呂春青和父親陳建軍決定破釜沉舟:一人捐一枚腎救兩個孩子!丈夫與小兒子陳煊配型成功,呂春青與大兒子陳浩也配型成功!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呂春青竟在配型時被查出患腎積水,不具備捐腎條件!

這意味著,這個苦難的一家四口,只有兩枚健康的腎,他們怎么活下去?
陷入絕望的夫婦倆終于作出艱難決定:先讓丈夫捐腎救小兒子,再讓呂春青的腎健康起來,捐腎救等不到腎源的大兒子!
背水一戰!呂春青打聽到用中藥加跑步的方式,能治療腎積水,于是兩年多時間,她熬中藥熬破了四個砂鍋,跑步跑破了八雙球鞋。用盡洪荒之力,這場“救命大戰”最終能打贏嗎?請看本刊獨家報道——
災難突至:一家四口八個腎六個壞
2012年12月27日,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的腎內科門診外,一個叫呂春青的中年女人抱著自己的大兒子陳浩哭得淚流滿面。因為就在剛才,醫生明確告訴她:“雖然你的配型和陳浩完全吻合,但由于你的雙腎都有嚴重的腎積水,沒辦法給兒子捐腎……”這個消息,讓原本還有一絲希望的呂春青全家徹底絕望了,淚水中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災難再次浮現——
1963年,呂春青出生于山東省臨沂市費縣農村。19歲那年,她與還是男朋友的陳建軍一起,來到臨沂市找工作。呂春青在臨沂市一家鍋爐廠做工人,陳建軍在一個通信部隊里做電工。
1986年,呂春青和陳建軍結婚了。1991年,呂春青懷孕生下大兒子陳浩。
為了多掙錢,陳建軍開始利用自己電工的手藝,在外面找一些裝修的私活。呂春青也買了一個織毛衣機器,白天上班,晚上則在家給別人織毛衣賣錢。夫妻倆齊心合力,就想多掙些錢,讓兒子以后衣食無憂。
1999年12月,呂春青生下了第二個兒子陳煊。小兒子滿月后,夫妻倆辭職,在民主路開了一家織衣店,名為“雙子毛衣店”,靠機器織羊毛衫賺錢,撫養兩個孩子長大。
2009年,陳浩考取山東省電子職業技術學院,畢業后被山東省臨沂市一家國企錄用,成為一名計算機網絡維護員,月薪3500元。第一個月發工資,他自己只留了300元的生活費,剩下的3200元,全部交給了母親。陳浩懂事地說:“媽,你和爸爸將我和弟弟養大,吃了這么多苦。以后,你們不要那么拼命了,兒子長大了,可以掙錢了!”兒子貼心的話和那一摞鈔票,讓呂春青感動得熱淚涌動。
過去,夫妻倆養兩個孩子,幾乎沒有任何存款,也沒買房子,一直住在租的毛衣店門面房用板子隔出來的二層樓生活。如今陳浩工作掙錢了,呂春青和陳建軍也開始能夠存一些錢了。2012年秋,一家人貸款在臨沂市任城區買了套三室一廳。
可剛搬進新家不久,災難就接二連三地向這個剛脫離苦海的家庭襲來——
2012年9月開始,大兒子陳浩經常發燒。開始,一家人并沒往心里去,陳浩自己隨便吃點退燒藥。可兩個月過去,陳浩竟發燒了四五次。
11月2日,呂春青陪著陳浩來到臨沂市人民醫院檢查。沒想到,一番檢查下來,醫生竟神色凝重地說:“陳浩患了尿毒癥晚期,只有透析和換腎這兩個辦法。”一向身強力壯的兒子怎么會得絕癥?這診斷結論讓呂春青全家都覺得是誤診,陳浩甚至一把撕了化驗單說:“明明就是感冒,非說是尿毒癥!現在的醫生為了賺錢,就知道嚇唬病人!”
為謹慎起見,幾天后,呂春青帶著陳浩坐火車來到北京。在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腎內科,經過了一番詳細檢查和化驗,醫院給出的結論:慢性腎功能不全、代謝性酸中毒、腎性貧血、尿毒癥中晚期。兒子生命告急!呂春青和陳建軍哭干眼淚,夫妻倆經過協商,陳建軍在北京陪兒子透析維持生命,呂春青則回到老家找親戚們借錢,準備給兒子換腎。
回到山東,呂春青開始四處借錢。可由于都是一群窮親戚,想借50萬換腎,實在太難了!
屋漏偏逢連陰雨。一天早晨,上初二的小兒子陳煊起床后,突然發現半邊臉都腫了,眼睛也腫得睜不開。呂春青不敢拖延,向陳煊的學校請了假,帶兒子來到臨沂市人民醫院檢查。第二天,結果出來了,陳煊竟然也得了尿毒癥!
命運像一個惡魔,向呂春青夫婦發出了最恐怖最絕望的號令。呂春青拿著小兒子的診斷書,在醫院的花園長椅上哭得肝腸寸斷,她不明白,自己一輩子行善積德,為什么上天會這樣對她,她更想不通,萬里挑一的倒霉事,為什么能連著兩次砸到自己頭上!
哭了很久,呂春青終于撥通了丈夫的手機,將噩耗告訴了他。電話中,陳建軍悲傷絕望得許久都沒說話,好幾分鐘后,他問呂春青:“你說怎么辦?”呂春青咬咬牙說:“賣房子!給兩個兒子換腎!”
13歲的陳煊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他哭著對媽媽說:“媽,你和爸爸不用救我了。家里沒錢,我知道。你們安心救我哥吧……”呂春青心如刀割,她緊緊抱著陳煊說:“煊煊,不許胡說。你和哥哥,都是媽媽的心頭肉。我要把你們兄弟倆都救活!”母子相擁而泣,雖然各自安慰著,可是心中卻都堆滿了沉默的絕望。
第二天,呂春青便來到房產中介,將自己的房子掛牌出售。一個月后,拿著賣房得來的60萬元,她帶著小兒子陳煊來到北京,在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附近,租了一間地下室。安頓好一切后,她向醫生提出給她和陳建軍做配型檢查,呂春青牽著醫生的手哀求:“我們夫妻倆身體都很好,我們一人捐一個腎給兒子,兩個兒子就都有救了。”
或許是上天給呂春青的磨難還沒結束。幾天后,醫生告訴呂春青夫婦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陳建軍和小兒子的配型成功,可以捐腎;壞消息是:呂春青雖然配型和大兒子吻合,然而她的雙腎都有腎積水,不僅不能捐腎,而且還要立刻治病,否則惡化下去,也可能會病變成其他疾病。
一家四口,有三個人的腎都出現了問題!兩個兒子還是絕癥!這簡直像電視劇里的情景!可是,它就這么實實在在地發生在了山東女人呂春青的身上。
萬念俱灰、茫然無措的呂春青帶著兒子回到山東臨沂用透析維持生命,不知路在何方,不知明天該怎么辦。
夫妻協力救兩子,絕望接踵而至
回到臨沂,呂春青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她懇請大家庭中與兩個兒子有直接血緣關系的親戚都去醫院做配型,尋找合適給陳浩捐腎的人。第二件事,她決心隱瞞自己腎積水的病,謊稱自己與兩個孩子都沒配型成功,不能捐腎。她不想讓丈夫為自己擔心,更不想在兩個兒子都需要照顧的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反倒成了病人,需要丈夫照顧。第三件事,呂春青竟向陳建軍提出了離婚。
呂春青對陳建軍說:“我們離婚吧,兩個兒子都得了絕癥,讓我帶他們走吧!與其把我們倆都搭進去,不如你去尋找新生活,你還年輕。”
呂春青的心思,陳建軍懂,但他怎么可能這樣做?他心疼地將妻子擁入懷中說:“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兩個兒子命在旦夕,你覺得我會有心情去尋找新生活?如果要尋找新生活,我們一起去!”呂春青心碎流淚,終于將自己的病情告訴了丈夫,陳建軍先是吃驚,之后平靜地說:“結婚幾十年,你和兒子都是我生命中無法去掉的一部分,以后再別說傻話了。你和兒子們都安心治病,這個家,再苦再難,有我替你們娘仨扛著!”
那一夜,夫妻倆厘清思路,決定先由陳建軍給小兒子陳煊進行換腎手術,同時將陳浩的配型在醫院登記,一邊進行血液透析,一邊尋找合適的腎源。而呂春青倒是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病人!
一家四口帶著賣房和親戚們借的錢,一共80萬元,再次來到北京。經人介紹,他們決定選擇北京協和醫院進行換腎手術。在醫院旁邊的一個小區內,以700元的價格租下了一間40平米的地下室。
2013年4月3日,在北京協和醫院,陳建軍成功給小兒子陳煊捐腎。一周后,為了節約住院費,陳建軍就出院了。一個月后,換腎成功的陳煊也康復出院。于是,一家四口又回到了臨沂。
小兒子要繼續康復,需要營養需要不斷吃藥維持,而大兒子也要定時花錢做透析。賺錢是迫在眉睫!可丈夫只有一顆腎了,無法從事過重的體力勞動,呂春青也患有腎積水。于是,夫妻倆再次將“雙子毛衣店”開了起來,這樣,賣了房子的一家四口可以繼續在毛衣店里用隔板隔出一個二樓居住。
陳煊因為年少,身體逐漸康復。可陳浩的腎源卻遲遲沒消息。呂春青不斷催問醫院,醫院告訴她:“排隊等腎源的人很多,許多人還沒等到合適的腎臟,已經去世了。所以,想換腎,最好還是自己找腎源。”
2013年9月的一天,陳浩因病情緊急,再次住進了臨沂市人民醫院,透析治療了一個月,才轉危為安。握著陳浩的病危通知單,呂春青心急如焚。
為更快找到腎源,呂春青決定求助于網絡。可只有初中文化又年過50歲的呂春青并不會上網,連打字都不會。她第一次去網吧,網管以為她來找孩子:“阿姨,您找誰啊?”這一問把上網的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呂春青尷尬地紅著臉對網管說:“我想來上網,想百度搜資料,你能不能教我……”很多上網的人哈哈大笑。
呂春青坐在一臺打開的電腦前,手拿著鼠標,不知所措。鼠標的箭頭根本固定不到電腦桌面上,她急得渾身冒汗。
花了幾個小時,在網管的幫助下,呂春青終于學會笨拙地用拼音打字,學會了打開網站搜索資料。呂春青在許多論壇都發帖,替陳浩尋找合適的腎源。
呂春青又查遍了北京各大媒體、各大慈善機構的電話尋求幫助。她甚至找到醫院,荒唐地表示:“我想自殺,我死后愿意把遺體全部捐獻出去,只要你們能找到和我兒子相配的腎源。”
一個母親甘愿自殺捐遺體,也要為兒子換一個腎!這個消息悲壯而感人,可卻違背了人倫和法律,她打了50多家醫院的電話,沒一家醫院肯接受她的這個請求。
幾個月過去,依然找不到可以跟陳浩配型的腎。
“真是沒用!死都不能換回兒子的一條命?”呂春青陷入絕望。回到家,那天晚上,一家人都睡著了,呂春青悄悄起身走出門,來到青龍河旁,想投河自殺。突然,她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呂春青一看手機,是丈夫打來的。陳建軍在電話里焦急地問:“你去哪里了?陳浩昏倒了。要趕快送他到醫院搶救!”呂春青哪里還顧得上傷心和自殺,立刻不管不顧地往家里奔去,和丈夫一起將兒子送到臨沂市人民醫院急診科搶救。醫生告訴他們,因為陳浩最近長期發燒,又無法正常進食,才導致暈倒。當務之急是住院退燒,然后進行透析,暫時并沒有生命危險。
那一夜,山東女人呂春青守著兒子的病榻,她冥思苦想:雖然等不到腎源,但兒子不能等死呀!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腎,不是與大兒子配型成功了嗎?只是自己不爭氣,居然也是不健康的腎,如果治好了自己的腎積水,讓它健康起來,不就可以救兒子了嗎?
終于扼住死神喉嚨,一家四口活下來
呂春青終于決定治好自己的腎,給兒子捐腎。她連夜跑到網吧,搜索各種治療腎積水的方法,第二天又去醫院咨詢,她得知目前腎積水用西藥治療只能通過手術和抗生素等來維持,但是手術后會有瘢痕,不能再進行捐腎手術;中藥倒是有方法治療,就是用白茅根熬制湯藥或者用玉米須加大黃等中藥熬制湯藥,但特別費工夫,且療效很慢,加上吃中藥苦,許多人堅持不下來,所以因人而異,也不一定能保證治好。
考慮再三,呂春青決心吃中藥來治療腎積水。她的這個救子計劃,得到丈夫的大力支持。陳建軍認為,自從兒子病后,妻子每天忙于照顧孩子,根本無心管自己的腎積水,她的病確實需要好好治療一下。就算最后還是不能給兒子捐腎,妻子的腎積水也是要治的。
呂春青去中醫院讓醫生給她配了治療腎積水的中草藥,回到家自行熬制。開始,她以為熬藥就像熬湯一樣,一把中藥,熬好了就喝。可一個月過去沒見效,她著急地咨詢醫生,醫生告訴她,熬中藥要用對方法,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于是,她向中醫科的醫生專門學習了熬制中藥的方法:首先,煎煮(一煎)中藥前先要浸泡一個小時,再煎煮(二煎),一煎加水量超過藥物2厘米至5厘米,二煎加水量淹沒藥物即可。煎煮火候也有要求,未沸前用武火(大火),沸后用文火(小火)保持微沸狀態。一般藥物,一煎沸后小火煎25分鐘,二煎20分鐘。
呂春青記性不好,不僅將熬藥的方法抄在紙上,貼在墻上,每次熬藥時,更是眼睛死死盯著表,生怕過了一分一秒。
有一次,呂春青熬制中藥的時候,出現了意外。由于每天熬藥,藥罐使用太久,藥罐子突然從中間裂開,一部分滾燙的湯藥倒在了她的腳上,雙腳頃刻起滿了水泡,呂春青感到鉆心的疼。
那幾天,大兒子陳浩還在醫院做透析,需要呂春青每天往醫院送飯。呂春青顧不上那么多,忍著疼痛把鞋穿上,一瘸一拐地出了門。走在路上,破了皮的水泡鉆心疼,她邁著小步,咬牙往前走。最后,原本走十分鐘就到的路程,那天,硬是走了四十分鐘才到醫院。
但進了病房,呂春青故意提高嗓門:“媽媽今天給你做了煮紅薯、炒土豆,蒸了蕎麥面的饅頭,你一定多吃啊!”盡管如此,陳浩還是看出媽媽的異樣,一問才知道媽媽熬藥把腳燙起了泡,他不禁心痛地哽咽道:“媽,我都吃,你晚上別來了,好好休息,我自己去食堂吃。”
為了加快治療自己腎積水的步伐,呂春青一邊熬中藥,一邊用跑步來增強體質。每天清晨5點30分,不管春夏秋冬,呂春青都會準時起床,出門跑步。
一開始,51歲的呂春青只跑了10分鐘就堅持不下去了,兩腿發酸、發麻,胸口憋悶,胃里的苦水似乎都往上涌。她累得站不起來,索性坐到地上休息。好幾次,路人看到她蒼白的面色,以為她突發心臟病了,伸手想送她去醫院,她擺擺手斷斷續續地說:“我……我不要緊,我在跑步呢,我要救我兒子……”說完,呂春青起身繼續跑步。時間久了,附近出來早鍛煉的人們都認識了呂春青,都曉得這個五十多歲還在打了雞血一般奔跑的老女人,是為了救家里身患尿毒癥急等換腎的兒子。
回到家,看到呂春青臉色慘白,一家人都勸她別瞎折騰了,陳建軍說:“你都50多歲的人,每天這樣跑,估計身體受不了的。”兒子陳浩更是心疼地說:“媽,我本來就只剩半條命了,別為了我這半條命,搭進去你的整條命。”呂春青卻將丈夫和兩個兒子的手緊緊牽在一起,說:“我們四個,一個也不能少!”
呂春青的心仿佛吃了秤砣一般,每天清晨出門跑步,白天熬中藥喝。生活就像暗夜,黑得看不到頭兒,可是救子的念頭,卻是呂春青心中最明亮的一輪紅日,讓她在崩潰和絕望中前行。她越跑越遠,步伐越來越輕快。
2014年5月的一天,呂春青跑了30分鐘后,感覺腳底被石頭咯得鉆心的疼,坐下來一看,原來,球鞋的鞋底掉了,她的整個腳后跟都露在外面。她尷尬地光著腳走到超市,花30元買了雙新球鞋穿上。
2013年到2015年夏天,兩年時間里,呂春青熬破了四個砂鍋,白茅根等中藥渣子堆在毛衣店的屋后面成了一座小山,跑步跑破了八雙球鞋!
奇跡終于發生!2015年9月,呂春青帶著兒子陳浩再次來到北京協和醫院腎內科做檢查,醫生高興地告訴她:“你真的太有毅力了。現在,你的腎沒有問題了,完全符合捐腎條件。”
呂春青高興地笑了。她拉著醫生的手說:“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旁邊的醫生都被她的率真、無私感動得熱淚盈眶。
走出醫院,她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給丈夫打電話:“建軍,我的腎合格了,可以捐了。”陳建軍又是喜又是憂,喜的是兒子有救了,憂的是妻子再捐一個腎,身體能不能吃得消?今后巨大的生活壓力和治療費,是否能挺得住?但他還是對妻子說了一句:“這些年,你受累了……”呂春青早已泣不成聲。這淚水,既有高興,也有辛酸。
2015年10月16日,陳建軍陪著呂春青母子倆來到北京協和醫院,呂春青和陳浩做了腎移植手術。
住了一個月的醫院后,呂春青和陳浩出院回到了家。走過鳳凰涅槃般的術后康復期后,陳浩的身體日漸健康。目前,陳煊在費縣第一中學繼續讀初中,陳浩則在家一邊幫父母織毛衣,一邊在費縣中醫院吃中藥,幫助身體早日強壯。
大災大難終于平息,命運也終于向這家人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家人重生后,更加珍惜真愛和生命。采訪結束,呂春青不知從哪里學到了一句話,她說:“一切安好,從頭再來。”丈夫陳建軍和兩個兒子在一旁,默默流下了感慨與幸福的淚水。
編輯/王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