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生氣了（外二首）

張鮮明

他是影子

他住在我心里

“你這個不要臉的看守！

連睡覺的時候，也不放過我？”

影子生氣了

他像蛤蟆那樣憋氣

越來越大越來越厚越來越黑

他變成一個巨大的包袱

戳在地上

還故意搖晃一下

就像小品演員突然崴了一下腳

他扛著我的一切

他如果摔倒了

我就會像玻璃那樣

碎掉

他顯然察覺到我的心思

就做出要跳樓的樣子

我的腰

一下子彎了

下來

灰蟲子

老婆啊，快起來

幫我把心

扒開

成堆的灰蟲子

在咬我

看看我的心，是不是已經

成了一個爛蘋果

如果還拿得起來

就幫我把它捧出去

曬曬

沉重

我知道這蝴蝶的真實身份

它背負著我

在大霧中飛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

它癱倒在我的枕邊

咱們一起等待

等太陽把你的翅膀曬干

你繼續背起我

飛吧

它淚眼汪汪地望著我

我知道它想說——

唉，你怎么

那樣

沉

你背負的

不是我的肉體

那么，是什么讓你

感到沉重？